那天明月高悬时,他们走入了迷宫的中心。
火把光芒的映照下,只见一个八角的大殿屹立于眼前。
封凛说:“这就是玉游宫了。”
大殿的每一面都开一扇门,对应着迷宫的一个入口。此时大殿的各个门户毫不设防地洞开,本该一眼就能望得到对面门外的景象,众人的视线却被大殿中央高高的一堆由人的颅骨垒成的塔所阻挡。那座骨塔光从外表看就有上百个人头,不知里面是由别的东西支撑,还是也满满地堆积着同样的头骨。白森森的骨头在黑夜中显得诡异而刺目。
邹书鸿“啊”了一声,说:“那里都是他们的头吧!”
翁海洲“嘘”了一声,道:“里面没人,恐怕有猫腻。”说着他以探询的目光看向封凛。
封凛轻声道:“主宫里有个暗道,可通往地下。但我不知暗道的入口如何打开。”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路金岚。后者脸色一沉,避过他的目光。
翁海洲向封凛确认道:“只有一个暗道吗?”
封凛道:“是。”
翁海洲便说:“那好,就让我先进去看看。”
他从飞月城一名教众手里拿过火把,握在左手中,另一手握着长棍挡在身前,当先迈上了通往大殿的石阶。
郭松礼拿着两支判官笔,也上前一步道:“翁楼主,我与你一道吧。”
封凛忽然开口道:“慢着。”
两人回头望他。
封凛道:“我有一事想与各位商议。若能制服玉游宫的主人,几位能否暂且留她一命,让我问几句话再杀?”
翁海洲定定看了他片刻,道:“我没意见,只要能将魔教歼灭,早些晚些又有何区别。”
剩下的人也都同意后,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上了石阶。站在殿门前,郭松礼袖中飞出几枚飞蝗石,弹在大殿各角。飞蝗石触地发出清脆的“咯哒”声,声音消失后,殿中并无异状发生。
确认地上没有机关,二人才走入殿中,分别从两个方向绕着大殿转了一圈。
殿中有银制的烛台,上面插着积满灰的整支蜡烛,看起来已很久没人点过。但地上却几乎没有积灰,只有被风带进来的一点尘土。翁海洲疑惑道:“难道这里的人从不在晚上来这殿中?”他吹了吹蜡烛上的灰,摸了一下烛芯,确认还能用,就将蜡烛一一点上。
烛焰将大殿的八角依次照亮,幽暗的殿室像被揭去了黑纱一般露出了全貌。
大殿以八根柱子支撑,屋梁上栩栩如生地雕着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恶兽,个个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下方,似是嘶吼着,随时都要扑下来将人吞食。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柱子上所刻的文字。那些字并非是由制作柱子的工匠刻意雕琢,而是后来被人用利刃刻上去的。那人字迹凌乱歪斜,好些个地方还有重叠,似是匆忙中写下。每个字都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密密麻麻铺满整根支柱,从柱顶一直绵延到柱脚。
郭松礼站在一根柱子前端详眼前的几列字,竟然越看越入迷,甚至顺着柱子爬了上去,想爬到柱顶找到开头写了什么。
翁海洲只看了几眼,就心脏狂跳,诱惑与恐惧同时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他一咬舌尖,让自己灵台恢复清明,不再关注那几根柱子。转头看见攀爬了一半的郭松礼,他大叫道:“郭兄,这些都是投机取巧走捷径的魔教功法,你切勿沉迷!”
郭松礼被他一吼,手下一松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宁琼章叫了声“松礼”,不明殿中发生了什么事,便跑了进去。殿外余下的人也都跟进殿中。
沈岑看向封凛,示意他要不要进去。封凛思索了一下,道:“走。”
潘镇悬忙说:“阿凛,我,我就不进去了,不然还会给你们添麻烦。”
封凛点了点头,一挥手让飞月城的教众盯好大殿的八个入口,自己带着沈岑走了进去。
众人一入殿,目光同样被柱子上的文字所吸引。
郭松礼揉着尾椎,向同伴警告道:“这些柱子上刻的都是些邪门功法秘籍,大家少看为妙!”
这些人纵横江湖许久,自然一眼看出柱上所写是何等奇妙的武功,但修练起来亦是隐患重重,所以只瞄了一眼就赶紧移开目光,开始在殿中查探。
倒是沈岑抬着头望着眼前一根柱子目不转睛,上面其中几列文字他乍一看觉得眼熟,细细读来,发现虽然表述上有不同之处,但那几列文字所写的正是母亲传授于他的《岁厌心经》。他左顾右盼地寻找,又在对面一根柱子上看见了“太阴月游真经”几个字。沈岑读了几行,就觉得那是比《岁厌》强大百倍的功法,但他亦可看出,《太阴月游》的修练过程极其凶险,尤其是开头几段所写的过程,稍不注意就会筋脉逆行七窍流血而亡。
封凛发现了他的目光停驻在那根柱子上,轻声说道:“当年宫主待我如阶下之囚,姐姐怜我体弱多病,就偷偷带我来这里想让我挑一部心法修练,以强身健体。结果我一眼就看中了《太阴月游》,多亏了它,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