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见到那具枯骨,邹书鸿惊得嘴唇都在颤抖,回过头去问封凛。
封凛脸色冷了下去,正要说不知。潘镇悬已开口替他讲了出来:“都化成一堆白骨,连头都没有,谁还知道他是谁?”他说完这句话,便飞快地退回到飞月城的护卫身后,躲开邹书鸿几乎可化为实质的眼刀,将狐假虎威一词诠释得十足。
封凛歪头想了想,说:“我曾在主宫中见过一堆摞在一起的头骨。或许这些囚犯死后,也会被割下脑袋,收藏在主宫里吧。”
众人心中顿时一片冰冷,切齿道:“月神教果然是当年江湖上第一魔教,即便是个看守囚犯的宫主,行事都如此狠毒。”
邹书鸿看了一眼封凛,哼了哼道:“说人性本善我还是信的,只可惜你是在这种地方长大,性情被潜移默化,变成如今这般”他想到还要靠封凛指路,终是将后面的评价吞回肚子里去,只说,“也不奇怪。”
封凛嘁了一声,说:“过奖。”
路金岚与同伴商量道:“这迷宫中不知还有多少具遗骸,若是现在就带走它们,行路难免不方便。不如就等我们进入主宫之后,找到颅骨,再回来查看迷宫,将他们一一收殓。”
邹书鸿问:“万一还有活着的呢?我们就不管了么?”
路金岚道:“他们等我们来相救已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上两三日又有何妨?”
邹书鸿重重叹息一声,终是点头道:“也好。”
封凛嘀咕了一句“麻烦事真多”,却还是依照他们的主张,直接深入迷宫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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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下来,飞月城的教众点起了火把,分散在队伍各处为众人照明。火光将人的影子拉长,幽幽地映在石墙上好似一个个游荡的冤魂。
宁琼章等人不免又想起了钱越舟,忧心道:“不知那孩子晚上怎么办。”
路金岚叹道:“他若聪明,就会呆在原地睡上一晚,天亮看得清路再走。”
众人走了一阵夜路,潘镇悬不停喊累,吵得人心烦意乱,脚步也跟着沉重起来。最前方封凛的身形顿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那就明天再走吧。”
于是他们就地坐下,靠着石墙休息。
邹书鸿不放心问道:“这迷宫中为何只有我们?月神教的人呢?”
路金岚垂着头闭目养神,随口答道:“我那时也只见到他们两姐弟,或许其他人都呆在主宫里,不轻易外出吧。”
邹书鸿道:“我们还是轮流值守吧,万一有人夜袭怎么办?”
封凛盘腿而坐,懒懒道:“我们才走到这里,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进来的。你们要守夜就自己安排,飞月城可不跟你们轮班。”
邹书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十五人轮守一夜足够了,不劳你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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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随你们。”封凛挺直腰板,闭上眼睛默默运转起《太阴月游》来。
沈岑蜷在封凛身侧睡到半夜醒来,发现他仍在运功打坐。自从封凛出海后,每日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闷在舱室里练功,下了船也不放过任何机会。封凛平日练功大多数时候都呆在沈岑身边,一有走火入魔迹象就立即能救。虽然从观阳山离开后他练功再没出过岔子,沈岑盯着他打坐已成了习惯。
离他们几步之外是点沙楼的三楼主翁海洲,此时轮到他值夜,听见沈岑起身,便双目炯炯地望过来。沈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目光好似能洞彻人的内心,令人有些不适,随即移开目光去观察封凛的状况。
但翁海洲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沈岑的耳朵:“他就算刻苦,也不必见缝插针地练功吧。”
沈岑听后,心蓦然跳得快了几分,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封凛身上,只装做没听见他说话。
对方看出他在假装,接着说道:“他打坐的时候跟个石头人一样,风吹草动都不闻不问,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沈岑道:“我们修练时不都是这样吗?”
翁海洲摇头道:“只有他们魔教才有这种奇怪的功法吧,平常人打坐运功,气息是平稳缓和的。但他不一样,他一旦完全沉入心法之中,就几乎没了气息,而且似乎会封上五感,对外界一切都无知无觉。我敢打赌,你现在就算刺他一刀,他都不会有反应。”
沈岑绞起眉,目光变得戒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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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海洲哼了一声:“你别担心我会趁机伤他。他虽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毕竟在海上救过我一命,我自不会恩将仇报,我那十几位兄弟同伴也不会。我只是好奇,他当年好不容易逃出去,为何还要回来,是与他练的这种没人见识过的武功有关吗?”
沈岑低声道:“我不知道。”
“原来他也不是事事都与你说啊。其实我们心中都有数,封凛此人说的话一次顶多只能信一半。”翁海洲了然地点了点头,“当年飞月城还没有他时,只是江湖上一个不成气候的小教派,有了他之后潘靖如才如虎添翼。都说他身负奇功,十四岁那年就一个人屠了宁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