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个废弃已久的地方。又看看窗外嶙峋的山石,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问:“您救我下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对面那悬崖石刻?”
司空月翻着白眼回忆了好半晌,“什么石刻?为师忙着救人,没见着。”
君初瑶似有些失望。那天日出后,日头极好,正照在对面山崖的石壁上,她远远见着,那山壁上似是刻了一首四行短诗。但她那时身子状况不好,头晕目眩的实在没瞧出具体诗词,却隐约觉得,能在这样的山壁上刻字的必是绝顶高人,因而心生好奇。
“丫头啊,”司空月瞥她一眼,“你这醒来以后问东问西的,也同为师说了不少话了,怎么不问问世子?”
君初瑶喝粥的姿势一滞,默了默,抬头笑笑,“师父,这崖底风光不错,粥也好喝,我想多住几日。”
老头子似是愣了愣,“吵架了?”见她不答,又自顾自往下说,“还好为师也没给梁国那儿报信说明你的情况,你要住这儿,为师便陪你几日,不过说好了,一日三餐得你给为师弄来。”
“好好好。”君初瑶笑得无奈,又往窗外看几眼。
又过三日。
日头正好,君初瑶在择菜,忽然听见脚步声,一抬头便见两个山野农夫打扮的男子挑着柴经过,嘴上正谈论着什么。
“要我说啊,这天说变就变,可真快。”
“可不是嘛,不过短短几日,咱又做回韶国人了。”
“不过我听说啊,这国号是改了,却没人承王位。”
“萧氏早在十六年前就断了香火了,这大司徒又……哎,乱哟!”
“管它怎么乱呢,反正我只知道,咱的税收少了,日子好过了!”
“也是,就是可惜了咱的两位大恩人。”
“哎,英年早逝,红颜薄命啊……”
君初瑶无意听见这对话,却在听到关键之处时听不见了,抬头一看,那两人已经走远了,她一扔手中的野菜,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
“两位大哥,且等等。”
那两名男子回过头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我听两位方才似在谈国事,两位说的大恩人是?”
“姑娘,你连这等大事都不晓得啊?”
“我……”她笑笑,“我长年待在山中,不太清楚外头的事。”
“那两位大恩人啊,是梁世子与她未过门的世子妃,多亏了两人,我们这亡国的百姓才得以扬眉吐气啊!只是……不明白这梁世子为何插手韶国国事,原先以为吧,是梁国有心夺取我们这块宝地,可谁晓得,人家忙完一通以后,说,把这地方改国号为‘韶’,由韶国人治理。”
君初瑶点点头,又继续问:“那……方才两位说可惜,是可惜什么?这英年早逝,红颜薄命……说的是谁?”
“当然是这两位大恩人啊!”
君初瑶一愣,她落崖的事情离笙是见着的,大家误以为她坠崖而亡倒也有可能,但容烨是怎么回事?她试探道:“两位?”
那两人用“这姑娘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她,半晌后答:“听说这世子妃坠崖死了,世子也不知所踪,恐怕凶多吉少咯!”
她脸色白了白,愣愣地朝后退了两步。
“姑娘,没事吧?”
“姑娘?”
半个时辰后,谷里城外林中出现一个行踪有些鬼祟的黑衣女子,头上戴了个斗笠,一边走一边朝四处看,时不时蹲下来看看地上的土色,有时候捻起一些泥巴,一路从林中走出,最后拐进了司徒府。
这人自然是君初瑶。
府门外已经贴了封条,里头也空无一人,她只得翻墙而出,抓了个过路人问:“大婶,我想请问一下,这司徒府是什么时候被封的?”
那大婶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凑到她耳边道:“七日前那夜,一把火给烧没咯,之后就来了官爷给封了。”
“来封府的是绥国人还是韶国人?”
“这头一回封府的是绥国的官爷,不过之后,又来了一批人,将这封条拆了,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查完,又给封了!后头来的那批,约莫就是咱自己人。”
“那近日谷里城可有什么战事?”
那大婶奇怪地看着她,“起火第二日,大司徒掌管的三军就杀进城来了,他绥国还有什么本事?当场吓得屁滚尿流,全逃咯!”
“那这国号又是什么时候改的?”
“今个儿早上,上头刚下来的意思。三军一起反了,不止咱谷里城,各地都起了兵,死了好多绥国人咧!要我说啊,活该!谁让他们十六年前造孽,如今还将大司徒给害了!要知道这大司徒可不止是大司徒,是咱韶国人的主心骨,这么多年,咱们肯屈身于他绥国的统治,三军肯按兵不动,还不都亏了大司徒……这绥人真是蠢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大婶看来也是个忧国忧民的女中豪杰,越说越气愤,一张黄脸涨得通红,君初瑶只得抚着她的背安慰,“谢谢您啊,大婶,快些回家做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