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舟在她头顶落下轻轻一吻,哑着嗓子道:“阿妩,多谢你。”
纵使长夜漫漫危机四伏,可仍有一人将他珍藏在心底,这份温柔情意,也终于让裴行舟在刀光剑影的间隙中,不再如一苇浮萍,孤独而倔强的强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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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长街上辚辚而行,没多久便到了客栈,这客栈是个三层楼的苗家小寨,飞檐翘角透着几分精巧,院内大树成荫郁郁葱葱,是宁州少见的雅致之地。
夜里起了凉风,冻的姜令妩一哆嗦,裴行舟脱下外袍笼在她的身上,随后他抬眸看了一眼天色,便对众人说道:
“天色不早了,大家各自回房歇息吧。”
他话音刚落,玄凝用余光瞟了一眼裴行舟,又暗自叹了口气,如此往复了数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裴行舟见他望了自己七八回,于是顿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就直说?”
玄凝迟疑一瞬,面色微肃道:
“王爷您今日在灵堂处处咄咄相逼,只怕刘旭光会狗急跳墙,咱们要早做防范才是!”
裴行舟看了他一眼,负手于身后嗓音低沉道:
“棋局之所以难破,是因为布局者精心谋划,这才让人难以寻到破绽!
而我今日激怒刘旭光,便是为了让他有所行动。只有这样,才能化被动与主动,寻找棋局的破绽之处。”
闻言,玄凝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光亮:
“王爷您是说,刘旭光跟幕后之人或许今晚会对咱们出手?”
裴行舟抿了抿唇,不置可否道:
“就看他们沉不沉得住气了。”
他又顿了顿,语声微寒:
“不论如何,今夜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玄凝面色凝重点点头,连连应是。
入夜后天光暗淡,空旷幽静的长街传来一阵打更声,原来已是四更天了。
就在打更人提灯离开时,巷口似有人影闪动,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趁着夜色,迅速翻墙入客栈内。
他手里提着一个布包,时不时传来嘶嘶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为可怖。
黑衣人一路摸到裴行舟房前,他先是将窗户戳了一个洞,透过两指宽的小洞点了一根迷香。
屋内未点灯是漆黑一片,隔着层层朦胧的纱幔,隐约可见卧榻上熟睡的人影。
黑衣人顿时杀意心起,他手中弯刀轻轻一撬,花窗便开了,他小心翼翼将布袋抖落几下。
透过一抹昏光,只见一条数尺之长、黑白花纹相间的银环蛇,扭动着身子从布袋中挣扎,坠落在地!
银环蛇扫动着长长的蛇尾,缓缓地游滑了起来,它好似闻到了猎物的气味,一点一点靠近着床榻。
蛇信发出嘶嘶的警告,一双倒竖的金色瞳孔,正幽幽盯着床上的熟睡之人。
银环蛇忽然直起身子,对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影,毫不犹豫一口便咬了下去!
世人皆知,宁州多蛇虫,而银环蛇毒毒性猛烈,若是在半个时辰内没有服下解药,被咬中的人会在睡梦之中悄无声息的死去。
黑衣人忽而无声地笑了起来,这一天,他是在等的太久了!他眼中布满了仇恨的血丝,在黑暗中宛如杀人饮血的厉鬼,看起来尤其渗人!
这夜星光黯淡,就连月亮也隐于浓云之中,夜幕如黑布,就最后一线光晕皆消失不见。
而裴行舟与玄凝静静伏在青瓦上,与夜色融为一体,正冷冷地睨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衣人并不知晓的是,客栈内熟睡的身影压根就不是人,那是裴行舟事先准备好的人偶伪装!
今日自打从将军府离开后,裴行舟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于是他们将计就计,故作在客栈落脚歇息,实际上姜令妩与小喜早就从后门离开,转移到安全之地了。
黑衣人得手后步履匆匆逃离,两人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足足跟了七八条街,最后黑衣人在一条漆黑的死胡同停下脚步,随后迅速翻进了右间低矮的民房内。
裴行舟快速扫视了外院一圈,眉头几皱,这院子杂草丛生青苔遍地,似乎常年没人打理,他对着玄凝吩咐道:
“你在门口守着,我进去看看。”
说完,裴行舟悄声进了屋内,令人奇怪的是,这里屋中空空荡荡,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可他刚明明瞧见了黑衣人进入屋内,怎么眨眼间就没有了踪影呢?莫非这屋中另有暗门不成?!
于是裴行舟点燃了烛火四下查看,只见床榻之前有几道明显的脚印,他随即一把掀开床铺,果然这里面别有洞天!床板下赫然藏着一道暗门。
裴行舟屏住呼吸,轻轻掀开暗门。
床底下暗藏一条漆黑无边的密道,而他手中微弱烛火,只能堪堪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裴行舟心头有些不祥的预感,可他依旧缓慢而谨慎向前移步,忽然,他听到脚下传来清脆声响,好像是踢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