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宁州布政使刘旭光,参加清河王殿下!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有罪!”
刘旭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裴行舟心里明镜儿似的,他们这一路走来,倒是领略到了不少刘大人的“丰功伟绩”,瞒报疫情、放火烧村、放狗杀人,这一件件一桩桩的罪孽,都足以杀他一百回!
裴行舟不由得眉眼锋利,背于身后的双手不露声色地握紧着,只怕吴勇之死,也与这个老狐狸拖不了干系。
他在原地站着不动,居高临下睨着脚边之人,却无端端的让刘旭光背脊发寒,只觉得清河昂王身上怒意更重。
见裴行舟迟迟不让自己起身,刘旭光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王爷,我是否……”
裴行舟随即打断他,冷漠开口,“你既知有罪,那便一直跪着吧。”
闻言,刘旭光面色骤变,他倏然握紧拳头,似是欲言又止,最后不知为何又垂下了头。
众所周知,宁州这地界人人皆以布政使刘大人为马首是瞻,他已是许久没有跪拜过了,可为何清河要当众给他下马威,让他面上如此难堪?
莫非是裴行舟察觉到了什么?随即他又自我否定,不可能,这件事他们做的极为隐蔽,断断不会有人知晓!
一时间刘旭光心绪飞转,眼底暗涌四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风吹得人只起激灵,灵堂点上了长明灯,微光映照在裴行舟寒玉般的脸上,也无法驱散他周身散发的寒意。
此时灵堂气氛十分诡异,一人站得端直庄严,而另一人则跪得晃悠打颤。
张管家瞧着刘大人脸色煞白,似是撑不住了,他眼底浮着几分担忧,急急看向裴行舟求饶道:
“王爷,这夜里更深露重的,刘大人也跪了一炷香的时辰了,您就让他起来吧。”
要说这张管家也并非是真心实意为刘大人求情,只不过神仙打架,难免小鬼遭殃,他这才壮着胆子去劝一劝。
裴行舟只淡淡觑他一眼,既没接过张管家的话头,也并不急着唤刘旭光起身。
刘旭光只得继续僵跪着,他面色煞白,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昔日韩信能忍□□之辱,等他刘旭光大业既定后,定要手刃此人,以报此跪地之仇!
莫约半炷香的功夫,裴行舟才大发慈悲开口:
“刘大人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磕三个响头,以慰吴将军在天之灵!”
闻言,堂前众人惊讶至极,心底皆是突然一跳!!!
这清河王莫不是伤心昏了头不成!大盛朝向来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可从没听说过上峰吊唁下属,要行跪拜大礼的!
不过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心知这位布政使刘大人是惹怒了清河王,这才遭到连翻刁难,众人纷纷低着头,只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而刘旭光额角突突直跳,只觉得深受奇耻大辱,他堂堂西南布政使,岂有给死人磕头的道理!
他刚刚已跪足了两炷香的时间,这已经足够隐忍了!可偏偏这毛头小子仗着自己是个异姓王爷,还要刻意挑衅羞辱自己!
见状,裴行舟面露了然之色,随即冷笑一声后讥讽道:
“怎么,刘大人是不愿对大盛朝英雄行叩拜礼?刚刚刘大人不是还称赞,吴将军是为舍生忘死的大英雄,如今自己说的话怕是忘了?”
裴行舟声音比笑容还要阴冷,可姜令妩却头一次感受到了仗势欺人的痛快!
刘旭光垂眸掩下心中不甘,心知对方是怀疑上自己了!
他咬咬牙,朝着棺木的方向,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地的声音发出砰砰声响。
随后,他抬起头,面如滴墨问道:
“不知下官这样做,王爷可否满意?”
裴行舟眉头舒展,淡淡一笑:
“有了刘大人这三个响头,我想吴将军在九泉之下也能欣慰了。”
刘旭光迅速敛下眼中阴沉之色,他低眉顺目恭敬道:
“敢问王爷,下官能否起身了?”
裴行舟面无表情答道,“哦,本王倒是忘了,刘大人还一直跪着呢,起来吧。”
听了这声令,刘旭光在小厮的搀扶中缓缓起身,见裴行舟玩味讥讽地盯着他,他眼中如幽深古井,看似恭敬实则暗藏玄机问道:
“王爷您可知吴将军少年英才,是为何而死?”
裴行舟唇角紧抿,指节不经意敲打着茶盏。
“为何?”
刘旭光忽而阴恻恻地笑了下,似提醒也似警告道:
“请恕下官直言,吴勇将军本是良将之才,可他偏偏要去管不该管的闲事,这才引火烧身呐……
所以说万事万物需顺势而为,做好本分之事,莫要多管闲事才是正道。”
刘旭光这番话说得极为大胆而挑衅,裴行舟转眸望向他,冷声道:
“若是本王定要管这闲事呢?”
这一番说辞铿锵有力,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