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镜辞听着电话那端的人色厉内荏的声调,突然觉得疲倦,原来自己当年,就输在了这样的人手里。
他伸出手捏了捏鼻梁,声音低低的,对着电话那端说道,“那您现在知道了,爷爷,也请您知会所有的朱家人,要动我的人,先掂量掂量后果自己能不能担得起。”
说完,也不等朱老爷子在电话那边咆哮着什么,干脆利落地挂断,没什么表情地把手机递还给前排的司机,嘱咐他开快一点。
司机无意中偷听了这样的豪门密辛,慌得不知道怎么办好,看朱镜辞倚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也不敢多嘴,将车开得飞快,不多时就到了小区门外。
“先生,您要去几栋?”
朱镜辞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到了。他摆摆手,“不用,就停这儿吧,我走进去。”说着自顾自地开了车门,拎上了座位旁边的一个黑色的小型手提箱。
那个手提箱是大约半月前他放在车里的,交代司机不要动,就一直搁在那儿。司机以为里面装的什么贵重东西,没得到交代也不敢打开。现在看朱镜辞提着,感觉轻飘飘的,也不似装了多少值钱的东西。
再好奇,司机也知道自己是万万不能问的。在这样的人身边工作,就要学着把自己变成聋子,瞎子,不听不看才能干得长久。
“先生,外面下雨了,您带把伞吧。”司机追出来,试图把一把黑伞递给朱镜辞,“这种天气淋雨了容易感冒。”
朱镜辞原本不打算接,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顿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嘴角弯出来一个笑,“也对,今天不能生病,不然没力气就不方便了。”
江忱予到家的时候将将九点。大雨给了他充足的理由早早结束饭局,许木木提出去酒吧续下一摊的建议,他果断抽身,留下那两人自己开溜。
许木木气得在微信里骂他不讲义气,又赌气般地说他错过了多么好的机会,酒吧里有位很对他胃口的姑娘,他这会去还来得及。
江忱予回复了句“留给你了,不客气。”就关了手机,不再理他。
许木木和白薇这些年没少给他牵红线,找来的姑娘人美条顺家世好,甚至还照着朱镜辞的模子找了一位,往那里一戳,活脱脱就是朱镜辞的性转版。
可他就是不喜欢,同人面对面坐着,心里半点波澜都起不了。
已经迟了,他想,他心里早早地住进了一只小猫咪,脾气不好又爱撒娇,闯祸的时候让人恨得牙痒,可是不小心溜出去了又会牵肠挂肚。
有了这样一只舍不下的小猫咪,他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人。
楼道口的时候有一团黑影,矮矮的靠在墙边。那地方刚好背光,看不出轮廓,他只当是楼上哪家整理的杂物,也没太在意。
快要路过的时候,黑影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角,发出微弱的声音,“小鱼儿……”
饶是江忱予胆子大,也吓了一跳。他按亮手机,微弱的光照过去,映出了朱镜辞湿漉漉的一张脸。
他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湿透,还在往下滴水,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嘴唇苍白,没什么血色,只一双眼睛很亮地盯着他,怀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你回来啦,小鱼儿,我等了你好久。”朱镜辞站起来,又有些不稳地踉跄了两下,被江忱予伸手扶住。他带点虚弱地朝江忱予笑,笑里透着纯然的欢喜。
“找不到我怎么不打电话?”江忱予看着眼前人摇摇欲坠的样子,忍不住揽着肩膀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心中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去赴那场聚会。
“手机淋了雨,坏掉了,”朱镜辞没力气一样地靠在江忱予肩头,“我就是想来见见你,见到你了我就回去。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想你了,小鱼儿,特别特别想。”
“不知道借个手机给我打电话吗,”江忱予的脸隐在黑暗里,声音却透着温柔,带一点懊恼。朱镜辞稍稍地往他那边偏头,感受到他说话间的温暖气息扫过脸颊,一时间有些发怔。
“我一时间忘了,对不起啊,”朱镜辞偏过头,朝他勾了勾嘴角,带一点抱歉。
“先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不然要着凉的。”江忱予一只手臂用力,撑住了他的肩膀,柔声问他,“还走得动吗?”
“我说走不动,小鱼儿会抱我吗?”朱镜辞问道,声音中带着点自嘲的笑,想要隐藏那颗慌乱的真心。
江忱予习惯了他的口不对心,叹了口气,搂住他肩膀的手收紧,另一只手放到他的膝弯,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手搂紧,不然会掉下去。”
朱镜辞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江忱予侧颈处,死命咬着唇,眼泪却忍不住地往下落。他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个人的气息了。
江忱予只当他淋了雨,身体不舒服,上楼的脚步加快了许多,轻声安慰他,“不哭,一会儿吃点药就不难受了。”
到了家门口,江忱予把他放下来,自己转过身去开门。
他听到身后人呼吸声变得沉重,只当他是生病难受,想着家中没有退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