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让目光阴鹜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永宁公主,一言不发。
公主觉得他要是能学会用眼神杀人,自己早已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话既然已经说完了,那她也该走了,在公主起身的瞬间,李让狠狠地拉住了她的胳膊,力气之大让她不由地“嘶”了一声。
“你觉得这就完事了?”李让低沉地声音说。
公主被迫转过身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说:“那你还想怎样?”
“我想要所有事情的真相。”李让一字一句地说,他的脸色极为难看,但在此时却十分镇定,并不像刚才那般焦躁。
“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公主反问道。
“我曾经派我在宫中的线人跟过你,你从来都没有跟大皇子接触过,看上去全都在围着三皇子转,宫中的老人也证实了只有你和三皇子是皇后亲生,我便信以为真,以为你做这一起确实是为了你的宝贝弟弟。”
“但如今看来,你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三皇子继位。”李让说。
”我的好夫君,你都知道不能将宝全压在我这个没用的弟弟身上,我怎么就不能就学学你,多留一手呢?”公主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所以你联系大皇子是通过……”李让说,他心中浮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猜的没错。”永平公主也不想再隐瞒了,她说:“就是通过你那曾经的书童,你自认为他单纯无辜,觉得他一定会听命于你,便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也给了我许多机会。”
李让脑中又浮现出他十一岁那年初见清宴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清宴只有七岁,人长得又瘦又小,像是从小吃不饱饭,一看就知道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那双眼睛倒是极为漂亮,黑白分明,像是有什么魔力,能将人带到那片漩涡中。
那时的清宴不爱说话,老实、木讷,李让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无条件地支持着李让,仿佛李让就构成了他的整个世界。但是现在发生的一切让最初的相遇变成谎言,七岁的清宴和如今已经十九岁的清宴重叠在一起,李让分不清真假。
“他到底是什么人?”李让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
“他应该不希望你知道,不过看他吃瘪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在这些事情上,我的这位好弟弟确实给了我许多思路和方向。”永平公主托着腮,观察着李让的反应。
李让知道这位弟弟说的必然不会是那个不成器的三皇子。
那答案不言而喻,清宴竟然是永平公主之弟,那也便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事情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李让在接二连三他认为不可能的事实面前遭受重击,他觉得自己从最开始的暴怒到现在,已经变得力不从心了。
李让有些疲惫地想,一个金枝玉叶的皇子,处心积虑地藏在他身边十二年,心甘情愿地做一个低贱的奴仆,究竟图什么呢?
公主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说:“我的这位弟弟,有意思得很,常人难以看透他在想什么,你也莫要去深究,不过有一件事我清楚,他效忠于我父皇多年,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勾结权臣外戚,居心不轨,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呀。”
“先想想你自己吧,你难道就没有异心吗?这次过后,怕是皇帝不会再信任你,你在宫中唯一的亲弟弟也再无任何继承皇位的可能,你赌上那么多去帮大皇子,到底是为了从他那里换取什么呢?”李让说。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公主朝他展颜一笑,她记得清宴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不愧是同床共枕许多年的情人,还是有许多共同之处的。
“你们皇室,确实颇不安生呐。”李让感叹道。
“我们在宫中的这几个兄弟姐妹,的确各有各的心思,争来争去的,多半是为了这皇位和权力。不过心思最重的,还是当属我这弟弟,他人聪明狠辣,明明潜力无限,却从未要求父皇恢复他的皇室身份,也从来没公开过自己是皇子的真相。人活着总是会追逐欲望,他这样的实属反常。”公主说。
李让皱紧了眉头,他回忆起过去种种,总觉得有些地方显得十分别扭。清宴那个村庄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他说的自己母亲的故事是真的吗?为什么要向朝廷检举村庄谋反呢?他做这些又究竟是为了什么?谜团越滚越大,李让想得头痛,只好将话题暂时转向另一边。
“我们好歹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李让又问。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公主冷笑道:“你除了婚后的前半年看起来对我还有些兴趣,此后有几次碰过我?要不是因为我不在意,恐怕真会怀疑你在那方面出了问题。不过我确实也不喜欢你,所以早早地就暗示你我不介意你跟别人厮混,至于为什么选中你嘛,一方面,你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另一方面,我这个人不喜欢欠情债,既然早晚都要被安排出嫁,还不如选个不喜欢我的。”
李让有些尴尬,他苦笑道:“如此一来,我的实权被削,也不得不从立储斗争中退出,你确实帮大皇子解决了一个隐患。”
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