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让并未理会清宴让他滚开的话,他刚刚喝的酒直冲上脑门,就这样伸着手臂挡在清宴面前,借着酒劲,他终于敢当面问出这些话了,他说:“你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骗我?以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没有一件是真的了吗?”
锦衣卫中有人认出了他便是朝中得圣宠后一时风光无限,但却又因为三皇子一事被牵连的驸马爷。听到这话,他们都有些疑惑,胆大的甚至朝清宴看了两眼,想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反应。关于清宴,他们了解的其实也不多,只知道他和当朝皇帝同姓,虽不是皇子,但大约也是某位皇室成员之后吧,总归是皇家血脉,身份尊贵。莫非这两人有什么情感纠葛?他们只敢在心中猜测,也不敢说出来,毕竟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
清宴倒是神色不变,但却也暗自在心中诧异,以李让谨小慎微的性格,即便是认出他来了,也不会贸然上前打扰,更别说在这里胡搅蛮缠,影响他办案。
“哪个喝醉酒的在这里惹事生非?我根本不认识这人,还不赶紧把他架下去。”清宴冷冷地说。
身后的锦衣卫连忙上前,架住李让两只胳膊,想将他拖下去,但没想到李让力气不小,强撑着竟能勉强稳住身形,反倒是锦衣卫被李让扭伤了手臂,正在嗷嗷叫痛。
“废物。”
清宴走上前去,还没等李让反应,上去就对着李让的腹部踹了一脚,李让毫无防备,也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出手,猝不及防被踹到了一旁。眼看前方再无阻拦,清宴挥了挥手,领着手下朝包间内走去。李让踉踉跄跄地起身,清宴这一脚看似狠,实则并没有用上十成的功力,也没有往要害上踢,李让很快觉察到自己并无大碍,便跟了上去。
此刻包间里的人还正在饮酒作乐,好不热闹,几位漂亮的歌女正尽心伺候着吏部尚书孔唯民,让他舒舒服服地靠在温香软玉上,孔唯民的老脸浮现出异样的红晕,他和对面的几个人一同碰了碰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烈酒让孔唯民的的反应都迟钝了些,他觉得自己似乎飘在了云端,感受到让人晕眩的快意。直至清宴的脸近距离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慌忙起身想跑,却被清宴一把按住,没费多少力气将人制服,交给了手下,把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清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摇动的树枝,皱了皱眉。
“有人跑了。”
许是他们刚才的声响有些大,那人有所警觉,才能在第一时间逃走。
清宴嘱咐手下将人带回锦衣卫,并让他们带人立刻启程去城门处,对出入京城的人进行严格的盘查。说完这些,清宴便干脆利落地起身跳下窗户,去追那个逃走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这人说不定那人就是今天他们这场行动的关键所在。
果不其然,借着月光,清宴在前方看到一个跑得飞快的人影,他估计那便是从房间里逃走的人。
即便是在雨天,繁华的京城也依然有不少行人,月光一泻而下,刚下过雨的路面发着幽幽的光。那人自然要往人群中钻,借此躲避清宴的追赶,但他可不曾想清宴的眼力极好,即便穿梭在来往的人群中,依然死死地盯住他。
清宴此刻动作敏捷而迅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百姓看他还穿着官服,自然能避则避,不主动去给自个儿惹麻烦。
眼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人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往城郊处的一座山跑去。
清宴皱了皱眉,但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思考了,只能先追了上去。
那人显然对这座山的地形和方位十分熟悉,他穿梭在树木之间,宛若灵活的游鱼。
清宴虽然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陷阱 ,但还是朝着那人的身影追了过去,只见那人来到山腰处的一座观音庙前,很快就往里走去。若就止步于此,自己便难以再捕捉到他的动向,清宴没有丝毫犹豫,很快决定从陈旧的庙门进入观音庙中,继续追寻那人。
观音庙建造在山腰处的一块平地上,很好地与山形相契合,清宴推开庙门,里面像是尘封多年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连咳了两声。
这时只听见外头一个脚步匆匆走来,焦急地问:“没事吧?”
清宴并不觉得惊讶,因为他知道声音的主人是李让。
这其实是他刚刚在追敌过程中便已经发现的,他那时觉得有什么人在跟着,回头一看,那身影是如此熟悉,他甚至不用仔细确认都能知道是谁。清宴漠然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地继续紧追着前方的黑影。
如今李让总算现出真身,清宴免不了想损他两句。
“原先不是藏得好好的,怎么不一直藏着,要出来碍眼了?”
听到这话,李让一张脸变得有些发白,他轻声说:“我很担心你。”
这座观音庙建得十分古怪,里头的空气透着彻骨的寒意,引起森森,连光线都暗了不少,清宴歪着头打量着李让脸上的表情,并不觉得他像是在说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