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两个人已经相伴多年,李让还是会对清宴曾经长达十几年的欺骗耿耿于怀。
在某一个春天,两个人因为一件政事的处理开始吵架,吵着吵着,都已经忘记最开始吵的是什么了,一切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偏离。
“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你还说你会一直支持我,无论我做什么都站在我这边,如今看来,全都是假话。”李让在这初春的昏昏沉沉中,蹦出了这样一句话。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但是毕竟说都说了,他只能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虽然对以前的自己也没什么可吃醋的,但是李让提起时那怀念的神情,让清宴依然觉得有些不爽,毕竟他一直都自认为,他以前扮演的是一个愚蠢的、懦弱的、无药可救的角色,这个角色跟他真实的样子差了太多。
“你不如一刀捅死我,我死了之后,你的那个小书童不就能永远活在你的心里了,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清宴冷笑着说。
因为过往发生在两人中的一些事情,李让一直十分忌讳清宴说“死”这个字,也跟他也说过好几次不要这样轻易提起,但清宴显然是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里的。于是李让一听到他说到这个,当下就气得冷着脸甩袖离开了,清宴自然也不会过来追他。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性子相似的人之间就是会这样,谁都不肯先低头。明明生活在一个房间里,却仍然像是在各过各的生活,气氛就这样僵持了好些天。
过了几日,外边突然开始阴雨连绵,本来以为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了,没想到又是一阵倒春寒,温度一下子骤降,穿着前几天的衣服都觉得有些冷了。李让抱着手臂,感受寒风“嗖嗖”地往里钻,他远远地看见清宴坐在躺椅上看书,穿得仍是前几天的装束,在这样的天气中不免显得有些单薄,但是清宴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他正好就坐在屋檐下,雨被风一吹便能刮到他身上。
见李让走近了,清宴“刷”地将书盖在了脸上,装作没有看到,他不愿意说话的样子确实一直没变,依然像极了当年还在侯府的清宴,不愿意交流的时候就会逃避——用一些拙劣的方法。
李让不由失笑,他从屋内拿了件厚实的衣服,严严实实地盖在清宴身上,拿掉他故意放在脸上的书,温声说:“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最后他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堵住了清宴所有正想要反驳的话。
在这样潮湿的江南,所有的空气都变得又黏稠又湿润,似乎世间的一切都要融在一起,在这种分不清彼此的暧昧中厮磨,时间都被无限地延长,未来也长久得停留在了这一刻。人们在水汽中相爱,在带着泥土味的涩意、细雨密织的朦胧和凉风里火热的心跳中,接一个绵长又有悠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