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月悄咪咪摸上三楼,她还带着化雨,自然是越远离白玉倾越好,否则到时问罪下来,这弄花的位置也没得保证。幸运的是,白玉倾的全身都倾注在舞台中央,似乎并未察觉先来的两人。找准白玉倾上层的位置,两人不动声色地座落下来,这正是歛红坊大厅门面方向,观赏表演的绝佳位置。
兮月将食指放在唇间,朝化雨b个嘘声手势,然後又招招手示意化雨低下头来,红润的双唇贴住化雨耳朵。
「这原先是我跟九岚那场戏。」
侍女向着九岚一阵回旋回绕,在她身旁舞动起来,间乐稍停,轮到九岚拹着侍女的手,两人引着高歌共舞。侍女不服,退到场边环绕,定在右舞台,这次亮出一把宝剑,九岚轻笑,跟着抽出腰间配刀,两人轻娱碰撞刀剑,让铿锵点着节拍而上。节奏越来越快,最後停顿在侍女接不住九岚的招式,兵刃脱手而煞。
「侍女认可了将军。」兮月补充。
九岚拾起舞台上的宝剑,交还侍女手里,依着她的身型给她指点出剑、劈砍、回身、点、挑、托、刺。那长剑在凌空舞动,映着日光照耀闪动全场亮点,而後又是一阵两人的对舞,在两人挥洒汗水间落过舞台。
「行了!」白玉倾沉稳的司令。「辛苦了,都去歇息吧!接下来要连演三场。」
「是。」九岚抱拳作揖,耍帅般的姿态一个点水跃入楼道阴影。而那名侍女则颇有轻蔑,慢悠悠地走木桥离开。
乐声消停,化雨与兮月竭力屏住呼吸,不发出一点噪音,一直到白玉倾也离身休憩。
《山河世间》描述一名书生与将军的爱情故事,书生诞於纷乱的家世背景,打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停止过逃亡。他厌恶战争,恨透了给家国带来祸害的敌军,在一次逃亡的路途中,被一名代父从军的女将军所搭救,女身从戎本就艰苦,将军砥砺心智、撑过磨练、苦过征战,终从须眉当中脱颖而出,挑成大梁。那一晚,两人酣畅淋漓,互诉志向,他渴望自己有能力终止战事,报效家国带来安稳与和平;而她渴望归於安宁,嫁入家庭扶持相夫与教子。战事加急,两人还未勾出花火,将军就跨过马背,沙场长征。
倚赖暂时的和平,书生学读有成,有了自己的官禄职位,还有职下一名侍女。纵然福气,但他从未忘记,自己身处的和平,是由谁换来的。将军百战历劫,从未有一丝安稳,但她犹然记得,有更多人向往平静,保家卫国,纵然身死,在所不辞!十年所指,凯旋而归,他怀缀着思念抱负,而她背扶着战友屍t,二人终有相会,这一次,轮到他来实现梦想。
侍女猜透了书生的心意,却猜不透两人有怎样的前身背景,他明白书生的心意,却不认可将军能做一个好夫人。花前闲庭,侍女给将军捎来玉簪浓情,也饱含起自己那一份试探的心意。
「天下满阶草,还情风玉露。山水有相思,不知依何故?」
九岚立定中心,侍女从舞台边一路谣起,环绕九岚三圈定首,最後在他面前亮起簪子。
「依缘。」面定入口,九岚入戏羞赧一笑,看得化雨浑身不自在。
「将军,给您簪上?」
「受不起。」侧过t态,整肃军甲,九岚凝视舞台边假想的寒枝春梅,起口:「屍骨掩稚嫩,剖沙葬离花。偏安天下隅,何谈地上家。」
「将军,奴婢听不明白,将军既已凯旋而归,为何又说『偏安天下隅』?」
九岚负笑,不答。侍女只能接着追问。
「将军既得名分、又有情人,令奴婢好生羡慕,所为何苦?」
「苦命。」
「将军说笑呢……您贵为将军,奴婢只是个下人,要论命苦……」侍女愈提起,声音愈孱弱;声音愈孱弱,指掌愈紧缚。
「你不必囚困自己於婢女当中。」九岚凌空折下一枝梅花,反交付到侍女手里。「寒梅笑雪幽冬香,牡丹y春富贵旁。生来虎躯添双翼,傲游天地任你狂!」
「四海为家藏孤独,天地栋宇掩忧伤。落主有情三生幸,还需刀光点迷茫。」侍女随手扔掉那一剪梅,连跳三个回旋退到右舞台场边。宝剑出鞘,协着正午日光。「将军,失礼了!」
然而将军可是身经百战死而复生,九岚随即抽出腰间配刀接下这一击挥砍,然後连着排演时的步调又铿锵三下,每一次的碰撞都精准落在间乐的重音,鼓声随起,一股躁动点燃起的热血徘回在舞台外的每一位观众身上,热闹异常。
「演得真好!」兮月跟着这一波热情,毫不吝惜称赞。化雨有些诧异她是不是忘了舞台上的侍女可是y谋算计陷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铿铛!」那一瞬间,清脆异常的破裂声响彻整个天井。侍女手持宝剑,挥舞劈砍斩断九岚的佩刀。侍女不再藏匿杀气,凶光暴露就朝九岚身上挥舞。
化雨的惊讶仅仅维持两秒,所有观众还在为紧凑b真的剧情欢腾时,他倒是松了一口气。九岚可算也是身经百战死而复生,即使空手直面白刃也有十足胜算,更何况她那华服腰下、腿下还藏有自己本身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