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小涧。
一只小白鹭正扑棱扑棱着翅膀,欢脱地踩水。
旭凤心事重重地盯着它。
水鸟??锦觅属水,它父亲定然就是鸟族的人了。旭凤脑里把鸟族那些青年才俊过了个遍,不知不觉咬紧后槽牙。
鬼使神差地,他化为一只乌鸦,跳几下便到了那小白鹭旁边。
小白鹭玩得正欢,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道阴恻恻的目光,盯得它犹如芒刺在背。
它回头一看,原是只个头比它还小的乌鸦。虽然这乌鸦灰扑扑的,身上的威压却强大到让它有点惧怕。
“你,你是妖怪么?”小白鹭怯怯地问,头顶上的几根呆毛跟着蔫了几分。
小乌鸦斜睨着它,脸露不屑,“不是。”
不是妖怪?那是神仙?他跟娘亲下山玩的时候,最喜欢去听说书。那说书先生说,每座山都有一位山神。他自出生到现在,在这罗耶山连只妖怪都没见过,更别说什么神仙了,难不成是被他爹爹吓得不敢靠近?!
“我娘亲也是神仙!这座山是我们的,你别想来抢地盘!”小白鹭拍打着翅膀,虚张声势,“你这小乌鸦还不快走,我娘最喜欢打鸟吃,要是被她看到了,定要把你抓起来烤了!”
说到吃,他突然露出嫌弃的眼神,扁着嘴自言自语:“不过你这乌漆麻黑的模样,看着就不好吃……”
旭凤:“……”
这如出一辙的傻气,是她亲生的无误了。
这时,小白鹭瞅到乌鸦身后走过来一个人,突然两眼一亮,扑通一下化为人形,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爹爹!”
旭凤闻声望去,霎时目瞪口呆。
这小白鹭口中的爹爹,容貌竟然长得跟他一模一样。
只见那人身着青蓝色的布衣,垂着眼眸一副清冷的模样,声色跟他的眼神一样平淡,“回家。”
旭凤变回人形,一脸呆愣地看着他。
“嗷!”小糯米团子瞬间炸毛,“你,你好不要脸!怎么见我爹爹好看,就变成他的模样!”
那男子对面前的他恍若无觉,面无表情,眼神没有半点波澜。
旭凤脚步虚浮地走过去,伸出手去探他的元神,一瞬间悲喜交加。
他愣愣的还没收回手,底下那白团子突然跳了起来,气呼呼地锤他的腿,“你要干什么!”
旭凤低头,这才细细端详起他。这小团子才刚到他的膝盖,看起来应该才叁百多岁,难不成是那次……
旭凤想到那一声穗禾,顿时面无血色。
“我爹爹可是战神!要不是受了伤,也不会是这副模样……你还没伸出手他就把你法灭了!”小团子伸开两只小短手,护在那傀儡面前。
战神么……
旭凤双眼通红,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团子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被唬住了,暗暗得意。只是这人好生奇怪,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时,那傀儡又声调平平地说:“棠樾,回家。”
小团子走上前牵住傀儡的手,回头古怪地看他一眼,便被傀儡拉着往前走。
才走了几步路,旭凤依稀听见小团子撒娇的声音:“爹爹,要抱。”
傀儡弯下身,一手将他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提着两条鱼,两人渐渐走远。
旭凤隐了身形,失魂落魄地跟在他们后面。
走到半路的时候,锦觅迎面走来。她一边抱过睡着的棠樾,一边笑着给傀儡擦去脸上的汗。两人肩并肩,在夕阳下安安静静地走着,从背后看,俨然是和和美美的叁口之家。
“锦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是她魂牵梦萦了多少年的声音。
锦觅脚步一滞,顿了顿,僵在原地。
傀儡见她没跟上来,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鸦鸦,你先带棠樾进去。”
听见这一声鸦鸦,旭凤心头一窒。
锦觅遮着棠樾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傀儡的怀里,唯恐他突然醒了看到身后的旭凤。
傀儡离开后,锦觅回过头,淡淡然地看着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明明近在咫尺,他们之间却隔着沧海桑田。
旭凤定定地细瞧着她。她变了,眉眼变得更加娇媚,身上多了一份沉静。
“你怎能把自己的真身扯下来呢?”一开口,旭凤才发觉喉咙干涩得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低着头克制着眼底的泪意,声音不自觉地有点抖,“你以前那般怕痛……”
痛???锦觅眉梢一动,目光瞥向一旁的芒草,“那时已不知道痛了……”
旭凤往前一步想牵她的手,锦觅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旭凤眸中闪过一丝痛色,缓缓放下手。
“孩子,是我的。”笃定的语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锦觅,我求你不要这么跟我说话,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