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团现在情况如何?”
信使翻身下马,俯耳告诉比特勒:“部队被阻滞在圣保罗街。”
比特勒点点头,信使的话与信的内容相符。
老治安官收到的其实是一份求援信。
城外驻军在进城的必经之路——圣保罗街——遭遇武装暴徒,暴徒的战斗意志出乎意料地顽强,他们筑起街垒、兼以纵火,部队一时间被纠缠住。
伯尔尼上校请求南城区治安官带领民兵出动,从后方夹击街垒,以求击溃暴徒主力。上校预测,清理掉这伙暴徒的主心骨,其他骚乱者不足为虑。
比特勒毫不犹豫,立刻开始点人。
南城区的民兵,他没有一个不认识。哪个是好手,哪个不顶用,他一清二楚。
看到老治安官一副要主动出击的架势,施勒慌了神。
“莱内塔尔先生!”施勒也不顾上冒犯不冒犯,高声问:“您到底要干什么?”
民兵的注意力一时间被吸引过来。
比特勒沉下脸:“滚开,我是治安官。我要做什么,不用和你解释。”
施勒的嗓门提了起来:“我也是受委任的治安官!我要为南城区的市民负责!您是不是要带人去老城?”
“是!”老治安官斜睨副手。
“你把人都带走了,南城怎么办?”施勒气势汹汹地问:“有暴民流窜进南城怎么办?”
比特勒脸色铁青:“谁说我要把人‘都’带走?我自然会留下足够的人防守共和街。”
施勒反问:“你把好手都挑走,剩下一群老弱病残能顶什么用?”
“难不成就看着老城被一把火烧光?”比特勒也高声反问:“不管也不理?”
论行军打仗,老治安官远比副手有经验。但是论起辩论,两个比特勒绑一起也打不过施勒。
面对老治安官的反问,施勒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冲着其他民兵一挥手,大喊道:“那不如让大家说说,是宁可南城被毁也要去救老城?还是尽我们的义务,优先保护南城!保护我们的妻子儿女!”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信使忍不住呵斥施勒。
“闭嘴!我们南城人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施勒粗暴打断信使,转身一指身旁拄着火枪的民兵:“你说,你选哪个?”
被指出来的民兵诺诺不敢言,最后一跺脚:“我听大家的。”
施勒又指另一个民兵:“你说。”
民兵犹豫半天,小声咕哝:“肯定还是要先保住南城。”
施勒又指下一个民兵。
“是,南城重要,但也不能看着旧城被糟践……”
“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施勒一声大吼:“你的作坊在老城,你怕你作坊被抢、被烧,但你想没想过其他人?我们的家可都在南城。作坊没了还能再盖,家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信使眼看施勒已经控制住场面,于是打断施勒的演说,大声问比特勒:“莱内塔尔先生,你是治安官!你拿个主意!”
比特勒的目光扫过一众民兵,火光在众人眼中照映出的是软弱、自私和畏惧,平日的勇敢、豪爽已然消失不见。
比特勒快要咬碎银牙,施勒激发出民兵们求生、自利的本能,却把那些高尚的情感全都扑灭了。
见老治安官没有开腔,心中焦急的信使干脆绕过比特勒,直接向民兵们传达命令:“奉伯尔尼上校的命令,南城区民兵……”
“民兵直属于市议会!不受军团辖制!”施勒抢白:“伯尔尼想调动我们?让他拿市长的手令来!”
“混账!你找死!”信使一拉缰绳,“唰”地拔出佩剑。
施勒也跳上路障,昂然直视信使:“你敢?!”
“住手!”比特勒大喝:“我已经决定了……”
“听!”有民兵悚然惊呼,打断了老治安官的话:“什么声音?”
众人闻言,无不侧耳倾听,一阵由许多人踏出的杂乱脚步声清晰地从旧城方向传来。
起初声音微弱,后来逐渐明显,再后又重又响。没有停顿,越来越近。
又有马嘶鸣、人哭喊、车轴“嘎吱嘎吱”转动的声音混在脚步声里,传进众人耳朵。
重重人影从烟雾和夜幕中显露出来了,是一支“逃难”的队伍。有赶着马车的老头,有肩扛手提的男人,有抱着小孩的妇女。
和之前零零散散逃向南城的人不同,这次是源源不断的人在逃出旧城,带着所有能带着的财产,绝望地放弃家宅。
“火!好大的火!”
“妈妈!你在哪?”
“没有救了!”
“发发善心啊!”
路障后面,民兵们一时间也呆住了。他们设置路障是为了阻挡打砸抢烧的暴乱者,却没办法阻挡如此多避难的人:“这……怎么办……”
施勒反应得极快,抢过一把火枪:“鸣枪!不要让他们过来!”
枪口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