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事厉帝已同铁勍锋私下做好了安排,又得了他的应允,自然也不会多加废话,铁勍锋甫一出宫,厉帝便立刻草拟了文书快马加鞭送往符诏,只是纵然十万火急,天靖符诏也有千里之遥,来往通讯也还需一些时日。
当天铁勍锋又从华子鸢口中得知符诏王膝下并无公主,原本打算同厉帝再度商议一番,但旋即又想这和亲左右只是一个幌子,有无公主实则并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又不知厉帝那边是否早就打探到了此事,还不如先按下不表静观其变,倘若事情有变,厉帝又当真不知情,也可以拿出来做一个把柄。
这两人各自计划落定,勉强得了一些苟延残喘的闲暇时日。
这些天来铁勍锋每日按着华子枭教的心法运功调息,再加之天气凉爽,果真效果拔群,荧惑守心功力反噬的病症慢慢消退,只是分明掌握了更加高深的心法又日日苦练,原本应当是有所精进,现在却只是日复一日的原地踏步,这一点仍是叫铁勍锋有些懊恼。他虽不像华子枭那般痴迷武学境界,但也不忿这种白做工的修行。
他心里不痛快,但又一贯习惯了假作一派满不在乎的风流姿态,只好还是和华子鸢一起打发心情,他知道小风筝轻功独步,但凡遇着事儿了总不会遭殃,但还是找着茬要教他习武。华子鸢小时候对习武就远而敬之,又被他姐姐那样的神通人物教得头痛,但是同样的事儿轮到铁勍锋来做,他倒是乐颠颠地直点头。
只不过他虽然态度可嘉,对武功一路还是一窍不通,铁勍锋自认耐心地教了许久,华子鸢还是连套拳都打不利索。
“唉,你同你姐姐当真是一个爹生的么?”铁勍锋颇有些无奈,纵然这个时节天气凉爽,他也已经出了一身汗,华子鸢更是浑身几乎湿透,但其实他也没练多少,只是一活动就好似放在太阳下的冰,一个劲往外渗水。
“嘿嘿,或许是各自都随母亲多些?王爷瞧姐姐性子也不像我这般啦。”华子鸢挠了挠头,说的话却叫铁勍锋一阵恶寒——他可想不出华子枭一脸傻笑是个什么情形,更想不出若是随母亲,华子枭的娘又得是个什么模样。
铁勍锋叹了口气,看着华子鸢的模样也怪可怜的,心说自己真是魔怔了,好端端地折腾他做什么,二十多年也不见这样的幼稚脾气,于是便叹了口气,要华子鸢赶紧去沐浴更衣,别被冷风吹出伤寒。
华子鸢又笑,便跟着铁勍锋往花园外走,两人正寻思晚上是在府中用膳还是出去吃些新鲜,忽听得廊道瓦檐外挂的风铃轻轻一响,许久不见人影的王府管事关山月便陡然恭恭敬敬跪在了前方不远处。
关山月前段时间从巴蜀回来,身上带了些伤,大约兵刃也有所折损,在王府休养几日便出门去寻找良匠了,铁勍锋见她归来请安,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颔首作为回应。
只是关山月请了安,却迟迟不走,也不说话。铁勍锋心思缜密,这便知道她当是有些要紧事情禀报,又碍于华子鸢也在身旁。华子鸢也不是个傻子,见情形尴尬,便笑了一声主动打圆场道:“我先回去沐浴啦王爷。”
他抬脚要走,却被铁勍锋伸手拉住,男人神情不变仍是淡淡道:“但说无妨。”
“我在城外暗岗处发现了一封密函,是从骆越寄来的,有十万火急的标。”关山月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酷风范,禀告完毕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到铁勍锋手中,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铁勍锋拿了密函直直塞进怀中,扭头冲华子鸢吩咐道:“速去沐浴更衣,好了便来书房见我。”话音未落,便疾步而去。
华子鸢这辈子也没洗过这样快的澡,他刚洗完,浑身还湿漉漉的,只是胡乱一擦便套上中衣披了件外袍踩着鞋子往外奔,云出岫进来给他收拾房间,正巧被他裹着一身没散尽的热雾撞了个天旋地转,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又看到满地水渍狼狈不堪,不由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这架势是人洗澡还是狗洗澡
华子鸢心里着急,想着从骆越寄来的急件向来是晴钏公主,也不晓得出了什么大事,越想越急,没察觉就使了轻功,小旋风一般就闪到了书房门口,只是这会儿正要敲门,这才终于发觉自己这身打扮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他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回去换身衣服,正犹豫着,就听到房中说道:“愣着做什么,进来!”
华子鸢一笑,倒也不在乎了,推门便进了书房。
“”铁勍锋抬头看他,原本崩得冷峻严肃的面皮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该笑,“你这澡洗了同没洗又什么分别?”
其实华子鸢现在的模样还是别有一番姿色的,他长得本就好看,这会儿刚洗完热水澡,脸上还红扑扑的,浑身慢悠悠地散出一些水汽,一双暗金色的眼眸氤氲着水色好似欲滴的蜜糖一般,铁勍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抬起手来抚了抚眉梢。
“想着王爷找我,就急忙赶过来啦。”华子鸢抓了抓湿淋淋的头发,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处理。
铁勍锋终于笑出声来,无可奈何向外吩咐道:“逐翠,去拿一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