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书屋

分卷阅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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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消退了。他对很多事情都是那样,飞快地燃起兴趣、然后再飞快地把它们抛弃,至少对于他的种族来说是太短了一些。

    他一向如此,伊丽莎白太了解他了。这种熟悉超越了人类概念上的“亲人”和“朋友”,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们还在某颗尚未毁灭的星星上的时候,伊丽莎白和阿帕特就是在相邻的两枚卵中被孵化出来的,那时候他们还无所谓性别之分,更没有披着人类的皮囊。

    她的这位“朋友”在种群中也一直是个相当奇怪的个体。最明显的一点是:他确实在人类的社会中呆得太久了,这对他们的种群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换而言之,如果一个人类和猴子一起生活了几百上千年,那也同样不可思议,不是吗?

    如果一个人长时间和猴子在一起生活,可以说这是他的怪癖;如果一个人不但跟猴子生活在一起,还常常挑拨猴群互相争斗、甚至训练猴群去袭击人类,那就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了。

    伊丽莎白知道这些事情中的一小部分:在公元前后阿帕特一直在西亚生活,那个年代他很是热衷于让人类误以为自己遇见了一位神灵,然后他会让这个被他随机选中的幸运儿许愿,再以一种可怕的方式实现对方的愿望。那些倒霉人类虽然可能确实得到了财富、宝藏、美人的爱情、甚至于成为了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但是却失去了更多宝贵的东西。他干过的这档事情中的一部分被写在了《天方夜谭》之类的书上,现在还被一部分人当寓言故事讲。

    伊丽莎白还听说过另一个故事:她的有一位同族在公元七世纪左右被他当时选中的一个“食物”给谋杀了——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种族有几乎无穷无尽的寿命,也非常难被人类伤害——这个同族的死法非常的……有创意,一个正常的人类几乎不可能想到可以那样做。

    而阿帕特非常讨厌那个同族,虽然他可能讨厌世界上还残存的大部分同类,但是那位死者也在他的厌恶名单上位列榜首。

    在之后的一千多年里,伊丽莎白大概见过除阿帕特之外的同类三五次(考虑到他们是一个非常厌恶和同类相处的种族,在他们文明开化之前、他们看见同类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就要斗个你死我活,这个见面的次数已经相当可观了),非常有趣的是,每次伊丽莎白见到别的同族,对方都会谈起那次可怕的谋杀——实际上对于他们种族漫长的生命和乏味的生活来说,他们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好讲——并且众口一词地对伊丽莎白表示:这件事后面肯定有阿帕特的影子。

    虽然这是个崇尚独居的种群,但是他们在有关阿帕特的看法上倒是能奇怪地达成共识。

    因此,人们完全可以想象伊丽莎白现在是怎样抱着宽容的态度看待阿帕特的所作所为了,在和对方保持联系的这么多年你,她眼看着对方牵扯到无数次人类的战争、各式各样的革命和起义、五花八门的社会更迭中去。所以说现在阿帕特忽然准备举行一场宴会,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说:“祝你玩得开心——另外,下次你再搞出任何类似于伦敦大火的事情之前,最好提前跟我说一声。”

    而这个冬季的夜晚,伊丽莎白就是抱着类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坐在窗边等塞维恩·阿克索回来的,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可能性甚至包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阿帕特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揭发塞维恩就是开膛手,反正这种事听上去就像是阿帕特会干的事情”……不过谢天谢地,阿帕特显然并没有那么干。当伊丽莎白听见马车的木质车轮压过门口的石子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平安回来了。

    “平安”是一个源于人类角度的定义,指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全须全尾的、既没有血流成河也没有名声扫地。而从伊丽莎白的角度来讲,她意识到塞维恩发生了某种“变化”,虽然他还没有踏上前往伊丽莎白所在的走廊的楼梯,但是伊丽莎白已经从他的情绪中嗅到了这种改变。

    伊丽莎白还记得塞维恩第一次站在她的宅邸的客厅里的时候是什么味道的,那个时候塞维恩的情绪嗅上去曲折而苦涩,那是心烦意乱、绝望和悲伤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等到塞维恩爱上她之后,他的情绪里就多了一点爱的甜蜜,但甜蜜的尾调是深邃而破裂的——那是属于“愧疚”的味道。犹豫、悲伤、愧疚和一点点绝望是伊丽莎白为自己选择的猎物的主要构成,但是今天似乎不同了。

    绝望的气息更浓烈了一些,当绝望的情绪浓烈起来的时候,它们尝上去就像度数中等的蒸馏酒;而绝望的下层还是悲伤和愧疚,但是又多了些什么,是埃莉斯更偏爱的口味……辛辣的、带着针扎一样的刺痛,被称之为愤怒。

    书房的门被塞维恩推开了。

    下一秒,伊丽莎白就看见他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对方看上去仿佛一切都好——是指,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泄露出太多他的情绪,这令他看上去仿佛和几个小时之前出门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礼服的领口稍微松了一点,可能是他乘坐马车回来的过程中不耐烦地把它扯松了。

    伊丽莎白仔细地打量着对方,或者,“做出打量的样子”,她拟态出人类头颅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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