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舟欢于是追问:“迟早是多早?”
“退休那天吧。”他开玩笑。
“就知道你没诚意!”
“你放心,五年之内,不不不,三年!三年内我一定把钻石戒指补给你!”他那时比现在自信。不过俞舟欢还是冷哼了一声不予置评。
她以为他们三十岁就会有孩子,而一旦有了孩子,他们的钱将永远攒不出一颗Harry Winston。
明明是在想些平平淡淡的回忆,俞舟欢却渐渐红了眼眶。坐在她旁边工位的姐姐以为她也是结膜炎,好心递来玻璃酸钠滴眼液。
俞舟欢将错就错,放任眼泪流了一会儿。
她在这时庆幸自己有工作,庆幸临近月底工作还不少,她能心无旁骛地忙到下班。可是一下班,乱七八糟的心思又开始生长。
她和自己的戒指再度较上了劲,越看越不顺眼,往上往下,脱下戴上,到后来无名指都红了大半截。
幸好夜里约了姜泛泛,和姐妹一起卖惨,又突然觉得自己不惨了。
等吃完一顿麻辣烫,做好一副新指甲,她彻底忘了悲伤两个字,和姜泛泛在商场里试衣服试得眉开眼笑。
可惜不能一直放纵。
到家之后还是得更文。
这篇小说的数据惨淡,多看几眼,几乎就要唤醒她人生中所有的失败。她在叹息声里磨出一个又一个字。
时间变得飞快,她效率低得吓人。
她是不是没有写小说的天赋,正如她没有得到真爱的福分。
自我怀疑是停不下的午夜专列。
大概是对命运气馁了,俞舟欢选择在那个夜晚将一切告知杨宵。就当一个完整的句号吧,从起点到终点都是那场旷日持久的暗恋。
虽然那时没表白、没拥抱、没亲吻,但不影响她把他当作初恋。因为他,她知道爱而不得多痛苦,因为他,她知道自卑的眼泪是什么滋味。
明明不曾触碰到的真心,却像实实在在拥有过。
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俞舟欢轻松到想要回房睡觉。
一旁的杨宵几乎已经食不下咽,甚至还有些反胃。他从来没有听俞舟欢如此完整地提起过青春期里的事情,那些他记得的或者不记得的事情,和她的执念一起,被存放得很好。
她是爱他的,比他想象中的爱多得多。
“舟舟,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些。”
“如果我说了,你就不会给我来这么一出是吗?一定要我剖开自己,告诉你我爱你爱了很久、爱得很深,你才能给我同样的爱和信任,是吗?为什么不能是你付出得更多?为什么你要跟我计较呢?”
“我没有和你计较。”
“你真的没有吗!你突然不理不睬的,连离婚都无所谓!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喜欢你!我每次的解释,你假装听了,你说你理解,但你其实就是不理解。你在意我不生孩子,你也在意我去看望郁然。你对我很不满意!可你不说,非要一个人把事做得这么绝!”
杨宵被她的质问逼到无言以对。
“不是那样的,舟舟。”至少不完全是那样的。杨宵解释得无力极了。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理解吧,我之前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两年我是不想生孩子,因为我想努努力,给自己一个交待,也想让孩子出生在一个更好的环境里……”
“是我不够好,没法给你们更好的环境。”
看,他又误解了,俞舟欢觉得他们真没默契。
“杨宵,你根本不明白!你给的已经够好了,可我不想让孩子只是有一个会挣钱的爸爸!”而且,生孩子这件事情对于男人和女人来说根本有着天壤之别,“算了,你就当我是自私吧。我还不想为了怀孕、喂奶耽误我自己,更不想那么早地牺牲我的智力和记忆力。”
“别这样说你自己,好吗?”
“我要是不说清楚,你不就又要以为我更喜欢程道声和程道声的钱吗?”
“我只是以为他更适合你……”
“你高中时就以为我不喜欢你,大学时还以为我不喜欢你,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自以为是地去以为!你说你很早就开始喜欢我,可是你让我感受到了多少喜欢呢?高中到大学,整整五年,你连一次光明正大的表白都没有过!你说你谈恋爱是因为误会我和程道声在一起,可你知道吗,哪怕你谈了恋爱,我还是没办法放弃你、忘记你,一直过了很久我才慢慢接受了程道声。”俞舟欢越说越觉得自己活该,男人就是无情种,她还往一个人身上栽两次。
“杨宵,说到底,你就是爱自己更多。其实也不奇怪,你长得好看,从小都是别人掏心掏肺跟你表白的,所以你才不会自降身价主动低头!”
“根本不是这样的!”杨宵受不了了,用低吼打断了她,“俞舟欢,你难道忘了我之前是怎么追你、你又是怎么一次次拒绝我的吗?我是做错了,可你为什么要否定一切呢!”
“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要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