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华拨着一匣金饼,将信看了一遍,方瞟向跪在阶下瑟瑟发抖的奴婢:“洛氏亲笔所书?”
“千真万确。“锦雀复磕了几个头:”求陛下开恩,饶奴婢一条生路吧。“
裴寂华忽然想起来年前与夜澜相会时,自己硬要装出一副为情所困的蠢样,心下大定总算了结了北郡遗患,听夜澜神神叨叨,讲的还挺有理,自己得把头低下去才能勉强按住要笑的唇角,原样把信封好,交予侍官:“送去夏朝吧,恶心死他。”
夜澜:“啊————湫!!!”
厉骁:“风寒?”说着,将她的大氅扣牢了些。
夜澜:“厉骁,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番外
“陛下您瞧,这都是新贡的料子,用了西域的染料,这红多正多喜庆!用的是撒金刻丝的织法,这法子都要失传了,用一匹少一匹。御造巧匠对着古法试了好些日子,才好出这两匹料子,只是可惜了之前的好蚕丝金线……”
景离思在北燕遇到了他的人生真爱,早早准备起来婚礼所需。想起来自己有一个兄弟当了皇帝,皇帝拥有天下最好的工匠和最精致的器造局,所以远远的修了远书帮忙走个方便,并且财大气粗的表示,不拘成本,可劲造。
夜澜当然也没想着给她的兄弟省钱,翻看钮金丝镂牡丹纹样的云霞披帛,点了点头头,看盘凤挂珠凤冠时却皱了眉头:“这宝石……”
主管叫苦:“陛下提点了要用最好的珠玉,但是今年波斯那的好宝石被人定了去……咱们虽是官造局,但也不好抢人声音,这是从云南和西疆挑的,确实是能找到最好的了。”
夜澜想了想,自己的私库里还有几斛波斯上贡的珠玉,使差人全支来了叫他们尽着用。再去看绣娘们讨论什么花色最吉祥喜庆,又去看了绣鞋底有没有用她去云南那看得羊脂玉料……
厉骁在一旁围观,特别新奇地看来看去……
夜澜没管他,只是和匠人讨论着璎珞要用玫瑰精还是玛瑙碎?喜轿用紫檀沐纽金,不要担心工本,还有师傅新织的云锦妆花缎子去打帐子,不用担心奢靡!金丝不够细,还要掐得再蜜一些……
当然,这只是夜澜生活的小小消遣。
作为一个称职的君王,夜澜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政事,凭她惊人的效率一一敲定后,终于舒坦地仰在了软椅上。
煞风景的来了,一个禁卫递过来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上书:离初亲启。
字迹潦草凌乱,夜澜真不想看下去。
瞄一眼,上面还盖了不少关卡印。嗯……是从北齐送来的,这么远。
再用镇纸压了压,敲了敲,再低下头嗅了嗅,用掐银丝的笔身弹了弹,低下头嗅了嗅,再三确认了这是一封普普通通,穿山越岭的信。
北齐……离初……她拧着眉指尖勾着这封信往香炉走。
因为拈地太过敷衍,太过嫌弃,信掉了,悠悠飘向门前,然后被门前,然后被来人踩了一脚。
来人,镇安亲王,厉骁也。
亲王殿下矜贵地挪开身子,低头看了看皱巴巴脏兮兮的信封,再看了看毁信不成眼神飘忽的君王:“陛下?“
夜澜有一点点心虚:“随意……“
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粗暴的,硬扯开硬皮纸的声响,信件就被厉骁粗暴地揉开,一目十行看过去,厉骁一直板着的脸……青了。
“陛下……臣可以念出来吗?“
”您……随意……“
他清了清喉咙,声调古井无波:
“初,多年不见,君可安好。齐夏之遥,漫漫不可见兮,郎情妾意,滔滔不可尽兮。妾知朱弦已断,明镜难圆,朝露晞尽,芳颜消歇,白头誓吟只叹如今离别。锦书难寄,画楼休倚。妾心难述,愿君努力加餐勿念妾,妾残躯寥影,孤往幽冥。三生途绊,忘川河前,余生寂苦心亦甜。蕴柔泣笔。”
有一阵鸡皮疙瘩自夜澜的后背冒起来,她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觉得如何?”
“啧,这个,文笔有些浮夸,不提倡。”
“陛。下。”厉骁似笑非笑地盯着夜澜。
夜澜受不了了,她刚忙完一堆政事,又碰到了这么一件讨厌的事情,脸上还臊着,也不想和厉骁打什么谁没有一点过去的马虎眼了,气血上涌直接呛:
“你乱想些什么?我自十四岁那年明里暗里的诱惑数不胜数,被赤条条躺在床上的货色整得烦不胜烦,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忘君叛国的人感念旧情?我还记得背后那道疤呢!!”
世界安静了。
“你……背后的……疤。”厉骁的声音听得她头皮发麻。
“不是,这……我主要想澄清……”
“你背后的疤。”
“其实吧……我和她之间真没什么……”
“你背后的疤!!!”
“不!!这不是重点!!!”
厉骁盯着她的双眼,突然将右手摊开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