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晚辈的,怎么敢给您脸色看呢?”
“不敢?”襄元手上的青瓷盏重重的往桌案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你觉着,我能高高兴兴的受你的礼呢?”
谢池春心说她根本没这么觉着,她也并不想回来,之所以还回来,那纯粹就是不想让卫箴难做而已。
卫箴觉得谢池春其实是满心欢喜回来的,哪怕是不睦吧,可她如今嫁给了他,就真正成了卫家的人,她那样喜欢他,应该很想同他家里人关系和睦,而头一次跟着他回公主府,那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然则眼下,她的情绪变化,他能真切的感受到。
正巧外头卫启媳妇进了门来,说是才安置了孩子,知道卫箴带着谢池春回来,就过来看看,又回了两句卫启一早就出门了一类的话。
襄元恩了声,算是知道了。
卫箴看在眼里,又侧目瞧了谢池春一眼,又噙着笑去叫阿嫂。
柳氏回头来看他,又低眉顺眼垂下去,示意他有什么话便直说。
卫箴轻推了谢池春一把:“母亲还有话要跟我说,阿春第一次回公主府来,阿嫂眼下若无事,不如带她四下转一转吗?”
柳氏哪里敢自作主张,便把目光落在了襄元的身上。
襄元眉头微蹙拢了一把,眉心处打了个结,可卫箴什么脾气,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是以她只犹豫了须臾,便几不可见的冲柳氏点了点头。
柳氏这才敢应下卫箴的话,又十分和气的上前来,从为啥手上接过了谢池春的手。
谢池春有些不习惯,到底头一次见面,怎么就这么亲厚了呢?
她下意识想往外抽手,可柳氏却握住了:“怎么还认生呢?”
她又不好意思,抿了抿唇:“不是的……”
柳氏没当回事儿,也没有往心里去,一团和气的带着她同襄元做礼,就带着她出门去了。
那头两个人出了门,一路下了垂带踏跺,柳氏才把她的手给松开了。
谢池春转了转腕子活动了下,回头又看了一眼屋里方向。
柳氏看在眼里,浅笑出声来:“怕殿下骂他吗?”
“啊?”谢池春吃了一惊,“阿嫂往日里,也是称殿下吗?”
柳氏说是:“殿下是天之骄女,高高在上的,就算是嫁给了她的孩子们,也没有那么亲厚的。不过你也不要怕,殿下现在不待见你,都只是一时的,她心思到那儿了,看褚姑娘自然百般的好。你呢,和小叔住在你们自己那里,平日也不轻易回来,只要你有孝心,时日长了,殿下总能被感化了的。”
谢池春心头一软,升起些感动之意来:“还要阿嫂来劝我。”
“小叔拿你当心头肉呢。”柳氏打趣了她两句,“倒也不是说劝你,我刚才瞧着,你看着不大高兴。其实没这么个必要,殿下就是这么个脾气,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自己的日子,还是自己的,你要总是想着,殿下如何的不待见你,那你和小叔少不得生气。”
至此,谢池春才彻底明白了,卫箴先前说的,阿嫂是个最和气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意义。
她见过很多人,但很少有人能做到柳氏这样子的。
柳氏明知道襄元不待见她,却还是在为她着想,怕的不过是她将来同卫箴过日子时,要生气,会拌嘴,弄得夫妻不睦,日子过的不顺心。
这样子为别人着想,只怕古来圣贤都很难做到的。
是以谢池春真心实意的同柳氏拜了一个礼。
柳氏叫她吓了一跳,忙上手去扶起她:“这是做什么?咱们原是一样的人,再者说了,你还有官职呢,怎么也轮不着你来拜我,快不要这样。”
“进了内宅的门,哪里有什么官职不官职——”她拖长了音,浅笑盈盈的,“您是长嫂,您大概也知道,我是从小就没了爹娘的人,殿下现在不喜欢我,我看您,就最亲了。”
好嘛,这一来二去的,连尊称敬语都用上了。
柳氏不大敢当,她嫁给卫启这么些年,对这公主府的事儿太了解了。
卫箴什么样的脾气,她摸得七八分,哪里敢跟他的心头肉不客气,况且也不是那样脾性的人。
她摇头:“你嘴怪甜的,将来殿下一定会喜欢你,日久见人心嘛。”
妯娌两个说说笑笑的,一路走远了去,倒也把刚入府时见到襄元的那些不愉快,都抛之脑后了。
而那里襄元因见她二人出了门,当即重重冷哼一声:“支走了你的心头肉,又打算拿什么话来辖你母亲?”
卫箴无奈极了。
好像自从向母亲坦白了心迹之后,母子之间,就没能再好好地说上几句话。
只要一开了口,她总能曲解,又或是他没了耐性,三言两语的,就变成了剑拔弩张。
他不愿这样,他也知道,母亲打心眼里心疼他。
只不过是所谓的为他好,是他并不需要的而已。
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也有了自己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