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客厅里横七竖八睡了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下子显得十分b仄。墙上的时钟游走到七点,楼梯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个男人冲下来,兴高采烈道:“快起来!她生了!”
几个男人刚睡下不久,忽被叫醒,懵了一下后回过神来,都兴致盎然,“她生了个什么?”
“不知道。”
一群人乌泱泱涌上二楼,郗良的哭声,婴儿的哭声,都从门缝里蔓延出来,令人担忧,又令人兴奋,不禁屏息静气,大气不敢出。
一人低声问:“生出来多久了?”
杰克道:“没多久。得等梵妮出来才能问问。”
屋里,约翰在处理收尾工作,和安格斯围着郗良转,清理新生婴儿的工作落在梵妮手上,她战战兢兢地给婴儿洗澡,时不时不放心地问上一句,“医生,这样子就好了吗?”
又问,“医生,你确定他能呼吸吗?”
又问,“医生,我这样洗他对吗?”
又问,“医生,他怎么一直哭?”
约翰耳边甚是聒噪,充斥着郗良和婴儿的哭声,哭声中夹着无力的谩骂,“骗子,我要杀了你们……”一旁洗婴儿的梵妮还不甘寂寞,也要添一把火噼里啪啦叫嚷着,他几乎没了脾气,这边应着,“好好好,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那边应着,“对,没错,你洗就是了。”
梵妮还得嘀咕一句,“我怕我把他洗坏了。”
梵妮心中恹恹,原先她在暗暗期待郗良能生出一个女儿,不管是像母亲还是像父亲,她都会是一个大美人,世间会因为多了这样一个美人而绚烂多彩。然而郗良生的是一个儿子,小小的,约翰掂量过后认为才五磅左右,瘦小又软嫩,梵妮捧着他心里直打颤。
像一只小猫崽似的孩子,这能养得活吗?
养不养得活倒不是需要梵妮操心的事,她不禁回忆往昔,自己所见的分娩结果,女孩少而又少。她似乎有种魔力,两个产房摆在眼前随她挑一个进去看,她总能倒霉地挑中那个会生出男孩的。
终于,约翰忙完,梵妮也洗完了婴儿,不会给他穿上小衣服,胡乱用小被子裹起来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一脸忧郁。
郗良顺产,整个分娩过程算得上十分顺利,但对她来说却像经历了什么酷刑一样,身心俱损,泪眼因此带着y鸷怨恨。
安格斯将床收拾好,抱起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坐在床边安抚她。
“累了就睡觉。”
郗良瞪着他,已经麻木了,没有再哭,逐渐冷静下来的脑海里回荡起一个稚嫩的哭声,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尽管被子下的肚子还大着。
“孩子是不是出来了?”她问。
“嗯,你要看吗?”
郗良深吸一口气,道:“酒呢?”
安格斯神色平静,摸了摸她被汗水湿透的头发,道:“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给你酒。”
郗良清澈见底的暗眸即刻涌出清泉,别开脸,红着鼻子,憋了一肚子火气和委屈沉重地闭上眼睛,泪水自眼角滑落。
她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发脾气了。
安格斯轻声道:“良,我会给你酒的,不骗你。”
当父母的一句不过问孩子,约翰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连他这个医生在这一刻也私心不想负责,不想再看新生的婴儿一眼。
哪怕安格斯笃定说过,孩子是他的。
约翰心知肚明,孩子有谁的份,只有孩子母亲最清楚,有些时候,孩子母亲自己也不明不白。郗良显然是不明不白的那种母亲,既然她自己都不明不白,安格斯又哪来的底气觉得孩子一定是他的?
抱着婴儿的梵妮也没有看婴儿,满脸愁容,对怀里的小东西提不上一星半点的兴趣和喜爱。
约翰把自己放回医生的位子上,从梵妮手里接过男婴,负责任开始认真检查男婴有无缺陷。
孩子没有哭了,小虽小,四肢健全,心跳有力,除了紧闭的眼睛还看不见,他的五官没有异常,在新生儿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罕见的漂亮,有些神似郗良,看起来是遗传了母亲的出色容貌。
孩子的的确确是遗传了母亲的全部,他长了一头柔软的黑发,漆黑如夜,黑得发亮,眉毛也是深邃的黑,睫毛长翘,也是浓密的黑。
约翰希望,这份黑纯粹是郗良的黑,不是同样为东方人的未婚夫的黑。
梵妮百无聊赖看着约翰给孩子检查,目光盯着紧握的小小拳头,再停留在他粉嫩的小脸上,嘟喃道:“医生,他怎么一点都不像安格斯?”
约翰唇角一抽,低声道:“不要乱说。”
梵妮一无所知,看了看安格斯的背影,看了看安格斯的金发,忽然间来了劲,凭着自己的认知小声朝约翰道:“好b娜斯塔西娅,她的母亲是东方人,黑头发黑眼睛,她的父亲,听说好像是深色头发,蓝色眼睛,所以人家生出来的娜斯塔西娅,头发是深栗色,眼睛是蓝色,看得出来是个混血儿。但是这个……”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