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之间,她成了王妃,殷曼易成了侧妃,梁忆瑾还没能想明白。
一进长安殿,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春岚神色凝重带着梁忆瑾和彦卿一路往里间去。
太后盖着毛毡躺在贵妃榻上,见梁忆瑾进来欠了欠身子,摆手叫她不用行礼。
几个月未见,太后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面色蜡黄,有气无力地笑笑,对彦卿道:“你去外头候着吧,哀家不会为难你的心肝宝贝的。”
彦卿淡淡一笑,“是。”
梁忆瑾跪坐在贵妃榻上,有些拘谨,太后撑着胳膊要起身,梁忆瑾忙伸手去扶。
这样的动作几乎耗费了太后虚弱的身体全部的气力,她艰难地喘息着,眼神有些黯淡,“孩子啊,哀家叫你来是有些话只能跟你说。”
梁忆瑾点点头,握住了太后枯槁的手,“太后请讲。”
“曼易,她是个傻子啊,哀家其实不想叫她跟小七的,进了王府也是一辈子的孤苦。但这孩子啊太倔了,说哪怕连侧妃都不做,做个侍妾也要进靖王府。哀家若是不在了,就没人替她做主了,所以这一回仓促下旨赐婚,是想赶在哀家断气之前把这婚事给了了。”
梁忆瑾低下头,“太后,您不会有事的。”
“人老了,冬天就很难熬了,”太后淡淡笑着,不甚在意:“年岁难永,哀家不强求,只是有些放心不下。”
“小七这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别看他现在君子温润如玉,小时候是个土匪,飞扬跋扈,你知道一个人他一定是经历了很多很多次的失望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你很聪明,也该知道皇后和太子想法设法地把你从渝西娶来是为了什么,但哀家觉得她们弄巧成拙了。”
“娶了你之后啊,小七他慢慢地有了点从前的样子。”
“哀家不管你最初是因为什么缘由嫁来的,也不管你是不是有什么难掩的苦衷,如今你是靖王妃,夫妻一体同心,在这个世上你就是小七最亲近的人了。”
太后的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瞬间,梁忆瑾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跟彦卿是夫妻!!
直到太后说出来,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是夫妻啊。
“小七有才干,有智谋,但他还需要一点点,一点点破茧成蝶的磨难,他必得,必得,”太后猛地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
春岚听到咳嗽声赶忙跑进来,却被太后挣扎着摆摆手,叫她退下了。
手帕上点点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梁忆瑾端起小几上的杯盏递过去,一下下替太后拍着脊背。
太后将染着血渍的手帕攥起来,喘息间费力道:“小七他现在还不合格,他须得经历蜕变,而这个世上能让他心甘情愿去蜕变的人,也许只有你了。”
“哀家就把他拜托给你了,好孩子啊,你能懂哀家在说什么,对吧?”
梁忆瑾不住点头,大眼睛中泪光盈盈。
太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丫头啊,听哀家的话,你想要的最终也都会得到的。”
从二十七岁守寡至今,太后看过了太多的世事无常,她知道梁忆瑾心中最重要的是渝西国的安稳,要达成这个目的,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而这个法子与太后想要不谋而合。
所以什么夫妻一体同心,不过是说说而已,太后信的其实是共同利益。
梁忆瑾缓步从内殿出来,大冬天,她出了一身的汗,看起来像霜打了茄子,蔫蔫的。
彦卿站起来,眼底的关切一闪而过,又变成淡漠的凉意。
梁忆瑾拦住他:“太后说她累了,叫我们回去。”
彦卿握成拳的手松开,“好。”
从长安殿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长的,似乎看不到头的甬道上,梁忆瑾忽然想起半年前她第一次随彦卿进宫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满脸的纯良是因为他不知忧愁为何物,却不知那是历经摧残后的淡漠和无奈。
*
梁忆瑾一路跟着彦卿到了书房。
“你还有话说?”
彦卿不看她,堵在门口,“有话就在这说。”
梁忆瑾把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递过去。
彦卿闷哼了一声,“就这事?”
“你还怪我吗?”
梁忆瑾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要没什么话说,就回去吧。”
彦卿转身要走,被梁忆瑾拽住了衣袖,她固执地,反复就只问一句话:“你还怪我吗?”
彦卿闭了闭眼睛,用力一拉,把人拽进书房,抵在门后。
“公平吗?你这么问我公平吗?”
他几近咆哮,发着狠扣住梁忆瑾的手腕,恶狠狠地瞪着她,似乎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不公平,”梁忆瑾噙着泪,声音微颤:“不公平的。”
彦卿心间一颤,眼中的凶狠暴戾逐渐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