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琼章凑过去拉开他的手,也伸手上去摸了摸,摸出来的第一个字是个“冲”字,再往上分别是“无”和“夏”。
封凛在前头将他们对话全部收入耳中,此时大声插嘴道:“是啊,还请路小姐好好替我看着那几个废物,别让他们叛主逃跑了。”
他身后那人道:“路兄不必自责,你既没见到他们,他们又如何能怪罪于你。”
封凛打断他的话:“没有你想象的简单。当初路掌门心中有数,我们在海上都差点迷失方向。更何况迷宫里关的那群瞎子?”
路宜清撅了一下嘴,道:“好,我听师兄的。”
船泊在褐色的浅滩上,路金岚打头,众人陆续下了船去。路金岚对封凛道:“我已履行诺言将你们带上岛来,至于岛上情况,你比我要清楚。”
鸣川剑派的上一任掌门夏无冲。
“是啊。”封凛淡淡道,“我也想知道。”
凛不知何时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站在他身后几步外,轻轻说了句:“是。”
封凛说:“那是自然。”他让潘镇悬带来的毒姬和船工们一起呆在岸边,又让明琮与崇山留下以防突生变故,便当先一人走进了密林中去。
封凛对他说:“当年是还活着一些的,现在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们他们可还活着?”
沈岑随在他身边,潘镇悬也紧跟了上去。随后是飞月城的教众与正道英雄们。路宜清将剑拭了拭,归入鞘中,也要跟上。路金岚回过头叫住她:“宜清,你和你师兄守在这里,等我们出来。”
封凛道:“那一处是我们当初逃出来时,刻意毁坏机关堵死了的。”
抬头看去,那些石墙也有两人多高,表面打磨得光滑,毫无攀附之处。封凛摸着石墙向左行了数百步,找到了一个入口。他对沈岑道:“迷宫的出入口原本有六处,现在只存五个。若我没记错的话,沿着墙再往左走看见的第一个入口是进出不得的。”
宁琼章抄着手站在另一边,道:“中原那么大,月神教想找个地方关俘虏去哪不行,何必大费周章将人运到这里来?”
路宜清愣了愣:“阿爹,我为何不能进去?”
邹书鸿看了一眼头顶郁郁苍苍的树冠,道:“怎么会逃不出?若砍几棵树造一张筏子,就能出岛,然后”
沈岑问:“为什么只剩了五个?”
“瞎子?”邹书鸿后退了一步,脸上透着恐惧,“他们他们都被弄瞎了眼睛么?”那些人都曾是风光一时为人称颂的磊落英雄,光是想象他们目不能视,在这诡异的迷宫中游荡的样子,就足够令人胆寒。
封凛领着几十个人在林中穿行一段时间,眼前忽然一亮。前方不再被树木所遮挡,而是出现了一堵堵石墙。路金岚停下脚步,半是感叹道:“这就是迷宫的外墙了。”
宁琼章也道:“翁兄说得对,我们还是先进去吧。纵使不能见到活人,也要将他们骨殖带回,不能让他们葬在月神教的地盘。”
路金岚无奈叹了口气,道:“玉游宫危险莫测,我没办法护你周全。”自发妻去世后,路宜清被他养得日益骄纵任性。这一次出行他本是瞒着女儿,打算只身前来,没想到路宜清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竟说动了孔怀印带着她偷偷跟上了船。
路宜清昂起头笑道:“可我能保护阿爹啊。”
路金岚露出一副痛惜之色,道:“当年我胆小怯懦,只顾自己离开,却没想着去救出前辈们。不知他们受苦多年,可曾怨恨过我。”
邹书鸿有些讶异,但没有功夫管他对自己无礼,一心对封凛追问:“你快说。”
邹书鸿急急问道:“夏无冲此人你可识得?这印记是他何时所留?他是曾经从这进入玉游宫中,还是曾从这里逃出来过?”说着就要伸手去攥封凛的衣领。
沈岑眯了眯眼,默不作声地将他的手按了下去。
邹书鸿上前一步,将手贴在石墙与肩齐高的地方细细摸索,摸出几条刻痕。他用手指描摹了一下刻痕走势,突然大惊失色道:“夏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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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凛点了点头:“从我记事起,那些人就都是瞎子。他们手脚都被十几尺长的铁链铐住,也不能走得太远。”
封
岛上的树木遮天蔽日,几人踩着肩叠起来都够不到顶,想来已生长了许许多多个年头。
路金岚一皱眉,正欲拿父亲身份施威,训斥她胡闹。却见孔怀印握住路宜清的手,低头软言道:“夫人,我们还是留下看着船吧。封凛阴险狡诈,若只留飞月城的人在这,他们难免不会偷偷跑了,将我们在这孤岛上。”
迷宫中亦如封凛所言,仅够两个半人并肩通过,因石墙太高,大多数时间道路都笼罩在石墙投下的影子中,只有正午时能照见阳光,所以路上生长了不少喜阴的草本植物。
封凛道:“我不知道。但我能告诉你,若这个人是月神教的俘虏,他便不太可能是自己走着进玉游宫的。若他从这个出口逃出来过,他也不可能逃得出这个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