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雪下得愈发大了,气象预报说大概要到春节后这股冷气流带来的降雪才会渐渐得到控制。
但雪下得再大也不会影响人们对即将到来的新年的热情。苏栈站在病房窗口看着远处居民区里来往熙攘的人群,总是大包小裹拎着各种各样的礼盒或是鸡鸭鱼肉来来去去,不时还能听到小孩放一些小型烟火的声音。
“您要现在吃饭吗?今天厨房做了炸藕夹和三鲜福包。”
一位气质亲和身材敦实粗壮的护士在背后柔声呼唤他。
“您不要总是站在窗边,快过年了可别再着凉。”
这位护士照顾了他几天,苏栈已经和她渐渐熟络了。
他在这家医院似乎是被特别陆星宇安排特殊照顾着的,享受的是最贵宾级的待遇,住最温暖舒适的套房,每天还都会有私厨做些合口又健康的饭菜,更有全医院最敦厚体贴、也是相貌最平庸的护士负责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请问我大概还有几天才能出院呢?”他看着自己包裹在纱布里的双手,有些困扰的询问。
“这个院长说您最好还是再住几天,起码要等到春节过去最好。”护士很是为难,拿着洗好的热毛巾替他擦拭裸露出来的指尖。
住几天,就是上万块的开销。虽然苏栈在这里的费用全不用他操心,但他还是为此感到惴惴不安。乐正州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却也为他花了不少钱,虽然吵架后分手,但也替他还清了打碎红酒的钱,预支了在医院期间的全部欠款,甚至连公寓钥匙都没拿走。
他想让自己恨这个的,恨他的欺骗,恨他的抛弃,这最起码会让他感觉轻松一些,但乐正州没给他这个机会。
——但如果你不爱一个人,那就不应该对他好。要残忍些把他推开,让他在漠视和疏离中认清现实,早早离你远远的。
所有的温柔到最后都会变成一根根尖锐的利刺,将彼此都扎得鲜血淋漓。
苏栈摸摸柔软的被子。
这里的床上用品每天都会进行重新更换,上面已经没有乐正州的味道了。
虽然是在发情期,但每天稳定的用药也让他的身心不再有过多的渴求。
指尖收紧,手掌未痊愈的伤口微微泛着疼。
但是
乐正州在除夕那天回到了公寓。
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在这个时候,疲惫得想找着地方自己歇歇。
然而推开门的刹那,鼻尖却敏锐捕捉到了熟悉而温暖的香气。
挨年近晚,岁穷月尽,这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
苏栈决定在乐正州的公寓里煮好了饺子给苏瑾带到医院去,然后再把钥匙留在那里,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的瓜葛。
手掌受了伤,再剁馅或许会崩开。肉馅是直接搅的,可能没有那么香;香葱要十几块一斤,苏栈心疼了半天才买下来,但洗过之后水灵得很,拿来细细磨了,和高汤块、鸡蛋液、肉馅、调料混合在一起,再小心翼翼垫着面皮拢在手心里,捏合成一个饺子。
他手不灵便,因而做得极慢,捏出来的饺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看。
意料之外的,这个时候听到了玄关门响。
苏栈有种被抓包般的心惊胆战,他想逃避,甚至想翻窗逃跑,但最后还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看见满脸疲态的乐正州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看着对方的脸,脑中突然升起这样的想法。
在他眼里,乐正州应该是永远自信嚣张,像只优雅的黑豹一样谨慎而危险的。
除夕夜里,想象中的他也应该是在富丽堂皇的豪宅中与人从容的推杯换盏,得体的微微勾起嘴角,又或者干脆一个人拿着红酒杯站在莺莺燕燕的舞池远处,留下一个不愿融于世俗艳色的修长身影。
他不应该这么疲惫,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手还疼吗?”乐正州站在离他大概五步远的地方,只是轻声问他。
“好多了。”
苏栈感觉自己的指尖在发烫。
然而对方却突然难以自持似的,走过来把他从背后抱住,脑袋搁在他肩头。
“对不起。”
他说,就像苏栈在漆黑幽深的梦里听到的那样。
难道说当时并不是梦——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告诉你比较好,”然而乐正州却很快放开他,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并且永一种复杂甚至是忧伤的表情看着他,“那天我标记了你。”
苏栈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然而他虽然在刚才的一瞬间就被熟悉的信息素虏获,但却没有感到特别的黏着和依赖
“对不起,没经过你同意,给你用了抑制剂和紧急避孕药。”
苏栈刚升起的希望就被这样兜头一盆冰水扑灭,他扯开嘴角惨笑一声,手指都微微发颤,连饺子皮上的馅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都没有察觉。
“果然是这样吗?”
真是为自己之前所有的幻想感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