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随意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客栈里公鸡鸣晓的声音吵了起来,天色已经微微白,他在那之后竟然睡了整整一宿!
谢随意粗略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也就是说明那人只是在喂了一颗药之后又将他送回原处,顺手还将被子给他盖的严严实实。
昨日那人到底掳走自己究竟有何目的?若是仇家想要杀他,又为何不用急性毒药直接做个了断,又或者凭着在江湖上能够数一数二的身手杀了他,还是那药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特别成分?
太多疑问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令谢随意不得不蹙起眉头,良久,他摇了摇头,把纷杂的思绪全部压了下去。
且行一步算一步吧。谢随意洗漱过后,将客栈的房钱结了,刚出客栈门口,就看见几个彪壮大汉围在一处,中间隐约站着个年轻的白衣公子。
“呵,你这是什么破画,居然也敢在爷爷的地盘上卖!”为首的华衣胖子将一幅泼墨山水画狠狠地扔在地上,用鞋子将它踩来踩去。
“就是,这条街都是在我们老大的管辖之下的,只要是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每个月都要按时交保护费,你难道是不知道?”华衣胖子身后的小弟高声大喊,那动静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他们在这里砸摊似的。
“没听过。”摆摊人声音淡漠,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过往的行人神色匆匆,都当做没看见这副场景,整条街居然连围观的群众也没有出现一个。
谢随意随手拉住一个过路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居然在天子脚下如此横行霸道?”
那被拉住的过路人神色惊恐,看见问话的是个眉目清秀的俊朗青年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小兄弟是外地人吧,那是知府大人的外甥赵福,平日里就凭着知府大人的名头到处欺压百姓,事不关己,你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吧,可千万不要招惹到他,否则连尸体也怕不能全哩!”
说罢,那人慌慌张张地走远了。
“你他妈的简直是给脸不要脸!但看在你长的还可以的份上,今天少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来人啊,给这小白脸给老子绑回去做二十七房姨太太。你们怎么回事!”赵福颤颤巍巍地挺着大肚子,大声地指挥着小弟,却发现无一人上前来。
他不耐回身,发现平日里和他一起作威作福的小弟们仿佛全部都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耳边忽然穿来一声冷笑,没等赵福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剑鞘抵上他的脖子,令他双腿不由瑟瑟发抖。一股浓重的尿骚味在空气里蔓延开来,谢随意松开赵福肥胖臃肿的身子,任其跌坐在自己的排泄物里。
“在下多谢少侠出手相助了。”身后传来摆摊人的感谢话语,谢随意回首一笑,却是微微怔住。
那人一身白衣翩翩,恍若芝兰玉树,温雅胜玉,如同世外隐居的君子般,不沾染半分世俗利益。
待到白衣公子朝他点头示意,谢随意这才轻咳一声,目光转向了地上的赵福,看着他害怕的大吼。
“你们要是杀了我我舅舅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呢,不能这么容易就放你回去。”谢随意拔出佩剑,冲着被吓破胆子的大少爷轻笑道。
白衣公子挑了挑眉,似乎也很好奇他会怎么对待赵福。
几道剑光闪过,原本华丽的锦绸全都破碎成了一道道烂布条,半挂不挂在那白胖的身躯上。
赵福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跑远了,中间还摔了个狗吃屎,谢随意看着那几近全裸的一片白花花,收剑回鞘道:“那剑里我灌注了内劲,保准他回去之后十天半个月都躺在床上下不来,吃喝拉撒全要有人伺候,有的苦头吃。”
谢随意走到摊前,弯腰捡起了被践踏过后的山水墨画,再看向摊子上排列划一的丹青画轴,惋惜道:“只是可惜了公子的画。”
“无妨,毁了可以再画。”白衣公子神情淡淡,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画被人损坏。
“方才那此那纨绔回去后必定会派家仆前来找麻烦,此地公子不宜久留,还是尽快离去为好。”谢随意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随身钱袋,数了数后又添了一些进去,然后尽数递给白衣公子。
“一点银两而已,如果公子不在意的话还请收下,在下身上另还有些碎银,足矣回去路上的花费了。”
“如此离蕴便多谢少侠的好意,收下了。”白衣公子接过他手中的钱袋,轻轻一笑。
“江湖儿女皆朋友,公子何必言谢。在下还有事情,先行告辞了。”
谢随意朝白衣公子抱拳爽朗一笑,从战战兢兢的客栈小二手里牵过配绳,翻身上马离去。
夜里,谢随意和衣躺在床上,桌上的烛火不断跳动,他的神思却已飘游出了天外。
万剑山庄里还有不少庄务等着他这个少庄主处理,这次他出来本身就是来查看庄下店铺的经营情况,何况还遇上了个尚不知目的、武功莫测的魔教中人,还是应当抓紧赶路回到山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