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者痛仇者快。
时影确实认识那个姓黄的,准确说来,兄弟俩都认识他。
多年前时家兄弟走投无路找到这位“爸爸的老朋友”的时候,“生意人”黄老板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的味道,兴奋得快要发疯。
这是一对多好看的兄弟啊,哥哥温顺又可人,肤白腰软,嗓音清脆,还考上了名牌大学;弟弟鲜嫩又生动,拉琴的手想来是极灵活的,更别说他还没满十六岁……越是年轻,就越是值钱。他如果能把兄弟俩打包出售,价钱大概可以翻上好几倍。
他当时给两兄弟的诱饵是“组合出道当明星,赚大钱”。
年轻的时影一开始相信了,兴奋不已。可时光知道,天上没有无端端掉馅饼的好事,这是个陷阱。
“我弟弟得念书。”时光说,“要不……要不只雇我一个吧?”
黄老板的脸当即就冷了几分:“如果只有你一个,酬劳不会太高,工作也会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时光咬着牙应了,他读懂了黄老板油腻到猥琐的眼神,也大概明白所谓“无条件服从公司安排”和“积极参加公关活动”是什么意思。他一点都不想走这条路,但是现在已经别无他法了……他们身负债务,母亲跟人跑了,欠缴了两个月的房租,且再三天弟弟的学校就要开学了。他可以睡大街,可以不吃饭,可以不上学,甚至可以试着答应黄老板的条件,但弟弟绝对不可以……阿影不应该跟这种事沾上一丁点儿关系,他只需要好好上学开心成长就好,他的未来是明亮的,他会成为一个干干净净的艺术家。
于是时光把时影劝回了家。
可时影不是个傻子,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他是学音乐的,从艺是正途,更何况家里情况已经糟糕至此……即使自己现在年纪还小,哥哥也没必要替他一口回绝。
时影没有走远,他在黄老板的公司楼下静静等待着哥哥,果然不久后,便看到哥哥和黄老板一起下了楼——哥哥身上的破旧T恤已然换作了一件质地柔软的半透明衬衣,脖子上凭空多出条黑红色的choker,醒目非常。
时影的直觉告诉他,这件衣服不对劲,那条choker更不对劲,它看起来太像……太像宠物项圈了。
“你知道多扯淡吗?那个姓黄的在CBD的写字楼里租了一层漂亮的办公室,弄得像个正经唱片公司一样,贴着花花绿绿的演出公告,录音棚里的设备一应俱全。他却又在写字楼对面的商场开了一家KTV,外面热热闹闹地打开大门做着生意,里头暗门一关,全是被他骗来抢来的少男少女。他精神控制他们,威逼利诱他们,甚至给他们喂毒品和违禁药,然后再像货品一样把他们卖掉……” 时影和岑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牙都要咬碎了,“我偷偷跟着我哥,看着他跟那个人渣进了KTV。一开始我还想他是不是想试我哥的唱功,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明明公司里的设备环境比KTV专业得多。我急了,一间间往里找,有人开始来拦我,他们越拦着我,越说明这事不简单。我不管不顾,凭着一股子狠劲往里冲,等我找到我哥的时候,我看到……看到我哥裸身跪在地上,那个人渣正把他那个肮脏的东西插在我哥的嘴里。”
岑非呼吸一窒,他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或者说,完全不愿意想象……太疼了,心太疼了。
“那个人渣看到我的时候甚至一点没觉得难为情,还涎着脸问我要不要赚一起大钱……赚他祖宗十八代的冥币钱!”时影恨恨道。
“你救了小光,是吗?”岑非了解时影的个性,他尽可能乐观地推测着,可依然听到自己的嗓音哑得厉害。
“嗯,我们运气好。当时他们人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想办法跟他谈条件拖时间……正好那个姓黄的人渣不知道磕了什么药,精神不太正常,没一会儿还羊癫疯发作了,我就趁乱把我哥抢了回来。” 时影神经质地笑了一下,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怒极后的无奈,“他们也给我哥喂了药,比你在酒吧救我那次还厉害的药。我哥难受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醒后刷了整整一天的牙,刷得满嘴都是血。”
岑非紧紧地搂着时影的腰,指尖抖得厉害,却难再说出一个字。
“我哥说这件事是他犯傻,他也没吃什么大亏,让我不要记恨任何人,只需要忘掉它。”时影也抱住了岑非,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我以为我可以忘掉,但根本做不到。”
“忘掉吧。”岑非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你哥已经都忘了,你也忘了吧,换我来记得就好。”
35.
岑非牛皮糖似的粘人,时光的屁股挪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脑袋一直枕在他大腿上,小孩子似的躺得形象全无,西装都发皱了也毫不在意。
“你别这样……”两首歌唱完了,岑非的“黏人病”丝毫不见好转,时光只得放下话筒,试着跟他讲道理,“岑非,你也不要吃阿影的醋,他年纪还小,而且……而且他还是我弟弟。”
“我知道,我还能跟他争宠吗?”岑非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我觉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