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椅子上跳起来,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你是不是很得意自己有杀人的本事?在你眼里,能够轻易要了一个与你无仇无怨的人的性命是件值得夸耀自喜的事儿吗?”
嫤如愣了一下,小声分辨,“咱们是细雨阁出来的,不正是做这个的嘛!好比厨子要做菜,裁缝要缝衣。”
云绝声音越发严厉起来,“你有了新的名字,但哥哥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你真正的名字是‘顾嫤如’。咱们的父亲通古博今,济弱扶倾;母亲心地善良,温柔敦厚。我顾氏一族,祖上五代都是书香门第。一朝蒙难,家破人亡,你我兄妹落入细雨阁成为取人性命的刽子手。如今我们与当年闯入府中杀害爹娘的匪徒有何分别?偏偏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配做顾氏的子孙吗?”
云绝的话说得极重,嫤如惶恐地哭了起来,“哥哥,如儿错了,你别生气。”她贴着云绝的臂膀,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袖,“爹爹和娘亲不在了,如儿对他们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点儿印象。这些年来只有哥哥和我相依为命,你再骂我,那我真是不要活了。”
提到逝去的家人,云绝也没了火气,他抚着妹妹乌黑油亮的秀发,痛心疾首道:“当年蛟鲨帮的匪徒突然闯进府中,提着刀剑见人就杀,府中七八十口人,只活了你我两个。我被祖母护在了身下,你被娘亲藏在了放被褥的木箱里。匪徒走后,我从祖母的尸身下爬出来,跑到内堂,父亲业已断气,却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母亲身中数刀躺在血泊中,已说不出话来,却一直用眼睛看着木箱。我打开木箱抱出你,母亲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里,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提起当年的灭门惨案,云绝哽咽难言,过了好一会儿方接着道:“嫤如,蛟鲨帮五十余人在三年前我初踏江湖时已被我屠尽,当年带领匪众灭我顾氏满门的匪首被我曝尸枭首。这三年来为了完成任务,我也杀了许多人。我已是满手鲜血,回不了头了,而你的手还是干净的。哥哥没什么心愿,惟愿你能过上平稳安乐的日子。所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能眼看着你走上杀手这条不归路。”
嫤如乖巧地点头,抽抽搭搭地靠在云绝身上,“如儿都听哥哥的,不去杀那个草包国舅爷就是了。”
提到吴鸾,云绝心口又是一阵剧痛。
他抚着妹妹手腕上的红线,沉声道:“你不要管这件事,一切由哥哥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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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鸾昨晚照料老夫人,半夜才回房睡觉。睡梦中见到了云绝,一身白衣飘然如仙,异常清晰,只是他眉头紧锁,神色焦灼哀戚,似有无尽的忧愁。
吴鸾向云绝伸出手去,可惜衣角还没有牵到,就被外面的人声吵醒。他气恼地冲门口扔了一个枕头,“都说了爷要睡到自然醒,没有天大的事儿不要来烦爷!”
鹤鸣赶紧跑了进来,“侯爷,刑部的秦大人非要找您。在前厅等不及便直接闯到院子里来了。”
难不成是为了还昨日的一千两银子来的?
吴鸾从床上爬起来,一千两银子虽然对吴鸾来说不算什么,但苍蝇再小也是肉,谁跟银子有仇呢?
吴鸾刚披上衣服,秦峥就进来了,顶着一脸的血道子,“晏清救我,晏清救我。”
吴鸾跟看西洋镜一样看着秦峥,吃惊道:“这是谁把你的脸挠成一盘拉条子了?”
秦峥摇手讨饶,“这你就别问了。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我就知道肯定是嫂子做的。”吴鸾乐不可支,“嫂子将门虎女,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出手就不同凡响。来来来,说与兄弟听听,所为何事?”
秦峥恨得跺脚,“还不是因为那幅绣作。不知哪个嚼舌根的到我府上乱说,我家那个夜叉婆子知道了那是花一千两银子买的,满院子追着我打,还好我腿脚利索,跑得快!”
吴鸾嘬着牙花子,“跑得快还成这样?那要是跑得慢了,还不得断胳膊折腿儿的。”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你得帮帮我。”秦峥上前架着吴鸾的胳膊。
“怎么帮?”吴鸾往后缩。
“跟我回府,同你嫂子说清楚,银子是你掏的,那绣娘也是你去内院见的。那牡丹花绣品你嫌花哨,便随手送给我了。”秦峥说着往外拖吴鸾。
“这么说你亏心不亏心?明明是你生抢去我一千两银子。”吴鸾直往地上打坠,“你别拽我,我不去!我还没你跑得快呢,嫂子要是挠我怎么办?没几天我就成亲了,挠个满脸花怎么当新郎官儿?”
“你放心吧,你嫂子只挠我挠得畅快!她最喜欢戏文里的小白脸儿,就你这样细皮嫩肉的,白给她挠她都下不去手!”秦峥一边安慰吴鸾,一边揪着他的衣袖。
吴鸾扒着门框死活不放手,“刺啦”一声,袖子被拽破了。
秦峥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还想不想风风光光地娶媳妇了?若是没有了春熙楼八十桌的席面,随便上几桌子的猪汤狗食,当时候,我看你们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