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初雪,青娘嫁了期恪。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这一天,翩翩公子身骑白色骏马,十里红妆走过丹凤长街,将他心爱的姑娘迎娶回家。
期恪着大红喜服,腰间是一条鸾凤和鸣纹样的腰带,正中嵌了块质地极佳的墨玉,周遭以莲子米大小的珍珠环饰,取珠联璧合之意。一头黑发束起,以镶碧玺的金冠固定,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他笔直坐于马上,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身后花轿,眉眼含笑,向来冷厉的脸上漾着一丝从心底生出的欢欣。
身下的闪电也披红挂彩,打扮得颇为喜庆,两侧路人围聚着看热闹,七嘴八舌讨论着这场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
“啧啧啧,真不愧是御赐的婚事,瞧瞧这架势、这排场!”
“可不是么!听说新娘子的全福人是博远侯黄家的三夫人,她出身尊贵,娘家五世同堂,夫家又人丁兴旺,不仅夫妻恩爱,还儿女双全,连着两胎都是龙凤胎,真真正正的全福之人!”
“那是,新娘子是御旨钦封的正一品元嘉夫人,请的全福人自然不一般!”
“你瞧那陪着新郎迎亲的娶亲老爷,啧啧,个顶个儿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大将,一水儿的大红蟒服立在那儿,胸前补子金灿灿的,不是狮子就是豹!”
“可说呢,新郎官今日是不穿官服,若穿了,那胸前可是正儿八经的一品麒麟呢!”
街边酒楼,一人背对大门,独坐饮酒,听着外头热火朝天的议论,眉目愈加殇然。
“听说婚礼上请的两位傧相都出身不凡,一位汪夫人是超一品的外命妇,一位章夫人是宁德长公主的外孙女!”
“这夫家真真儿下足了功夫,肯这般给新娘子体面,倒是很重视这门婚事!”
那人手一颤,酒液洒了满桌。
......
武安巷。
新赐的宅院焕然一新,处处张灯结彩,锦帐琉璃,布置得华彩辉煌。
正门前,期恪下得马来,含笑望喜娘将轿中一袭嫁衣的人儿扶出,宽大衣袖中,她伸出的一点点柔夷接过红绸一端,牢牢握住了。
期恪眼中笑意愈深,紧了紧手中红绸,牵着新娘子跨入大门。
一时鼓乐齐鸣,院内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期恪感到身边小人儿被吓得一缩,不由低声抚慰:“别怕,有我在。”
杂沓的人声,喧阗的笑语,铺天盖地。期恪在这片嘈杂中敏锐地感知到有人正定定注视着自己。
他抬起头来,望向此刻站在观礼人群中的,曾在沙场一起拼杀过的同伴。
成国公世子。
手中红绸收得更紧,期恪照顾着新娘小小的步子,面上毫不回避,徐徐绽开一个微笑。
......
跨过马鞍,拜天地,入洞房。
终于可以坐下的时候,青娘微微松了一口气。即便如此,还要压襟、撒帐,然后才能挑了盖头。
新房内,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簪环摇曳之声,有女子笑得响亮,“蒙大人还愣着干什么,快掀了盖头,也叫我们看看新娘子!”
青娘一窒,便觉面上盖头轻而无声地落下。她抬眸,入目便是期恪满蕴笑意的眼睛,还有被周遭环境映衬得发红的面颊。
心头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松了,青娘唇角微翘,绽出一朵明艳艳的笑。
屋里一片寂静。
好半晌,才有人打破寂静,赞叹着说:“新娘子可真漂亮啊......”
两位女傧相——汪夫人与章夫人因和宫里走得近些,多少了解些内情,此刻望着青娘,不由唏嘘着明白过来。
“可不是,真真儿好样貌!”
“先前还疑惑蒙大人多年不娶,怎的如今突然就愿意了,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一时赞叹声不绝,纷纷夸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期恪头回在女人堆里打转,虽面上还算沉稳,身子已然微微发僵,一旁青娘早羞得低下头去。
全福人黄夫人是随着去迎亲的,早见识了青娘颜色,此时还略能稳住,在旁嘱咐期恪道:“快从新娘子头上摘朵绒花,往高处插。”
期恪不知是何缘由,有些迟疑,黄夫人看得发笑,道:“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意思!”
青娘双颊通红,觉他动作轻柔的从自己头上摘下一朵绒花,又问:“插到哪里?”
“随便插到哪里都行!”黄夫人笑道,“插得高一些儿是生子,若低一些儿是生女。”
期恪闻言,很是犹豫了一番,想着若要儿女双全,那该怎么插?望着糊了双喜字暗纹银花的白墙,一时踌躇不前。
一旁汪夫人眼头儿亮,瞧得暗暗发笑,使了个眼色给章夫人,章夫人便含笑提醒道:“不如插到喜神的方向,是请钦天监的人算过的!”
期恪恍然大悟,躬身谢过,将绒花插在了喜神正中的位置。
折腾过这一番,黄夫人忙唤人捧了合卺酒和子孙饽饽来。青娘垂眸与期恪交杯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