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胸膛</h1>
雨已停了。夜色渐深,不远处的城镇灯火通明。
原来城镇真的离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女孩颤动的长睫。
剑士搂着女孩,湿漉漉地划到岸边,让她靠在了一棵树上。
“喂,你没事吧?”剑士蹲在地上,看着眼前娇弱的少女。
女孩道:“没、没关系。”
发髻早就散了下来,几缕漆黑的秀发凌乱地贴在颊边,她胡乱地咳了几口水,脸颊泛出红晕,微微地喘息着,在点点灯火的照映下,颇有几分高潮过后的撩人,偏偏身体又被和服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清纯而不失风情的柔弱姿态,恐怕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会心动。
世上任何一个男人,显然不包括眼前这个剑士。
剑士见她没什么大碍,放下心来,眼神掠过雪白的脖颈,纤细的双手,露出的一小截小腿和被棉袜包裹的纤足。
感觉到男人毫不遮掩的视线,女孩忍不住低头屏息,心中有些怯怯之时,听见男人叹了口气。
“你身体素质还真差啊。”
“诶?”女孩愕然地抬头,逆着光也能看出剑士的一脸嫌弃。她愣了一下,随即掩袖笑了起来,姿态极优雅,笑声却爽朗明亮。
“喂,这有什么好笑的。”
“剑士先生,很可爱呢。”女孩伸手拍拍他的头,和服袖子如溪水汩汩而过,泼出牛奶般的白嫩手臂。
“哈?”女人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
“你以为谁都和你这个怪物的身体素质一样啊?!”脑海中浮现出某个航海士暴躁的脸......不对不对,娜美根本不是正常女人啊。
原来,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吗?
突然遇见这么温柔和软的女孩子,还、还说他可爱...
“什、什么啊。”剑士有些紧张地站起来,扭头不看她。
女孩足上的木屐不知飘到了何处,白色的袜子被冰凉的河水浸透,雪白的赤足踩在湿润的草地上,凉意沁骨。她想要站起来,脚踝处却传来一阵疼痛,想必是从桥上跌落时扭伤了脚,不禁发出一声轻吟。
听到一声绵软的呻吟,剑士扭过头来,道:“不能走了吗?”
“没关系,自己走路还是可以的,您...不用理会我。”女孩摆摆手。不过木屐没有了,恐怕不能翻墙进去,还得另想办法。
剑士有些意外。
娜美的话,就算能走也会让他背的,碰到不认识的男人就会把人家骗得作苦力还财色两空,那家伙,要是生在江户时代绝对是奴役别人的恶魔。自己重伤还要扛着两三个这种事,他已经习惯了。
这女孩,还真是...普通。普通到反而有点特别了。
普通人啊......
“我背你吧。”剑士揉了揉眉头,无奈开口。
啧,真麻烦啊,女人。这样想着,缺心眼的剑士已经完全忘记了女孩是为了提醒他注意安全才落水的。
“和服要怎么.....”
“嗯,穿和服不太好背着,背前面吧。”剑士简单地思考了一会儿,简单地下了决定。
“诶?”背前面...什么意思?
不等她反应, 剑士蹲下身,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放在她的膝弯,一个公主抱将她锁在了怀里。
男人的胸膛肌肉紧实,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性感而不粗俗。野兽一样的男人,气息却如雨水般干净,丝毫没有年轻男人对待女性那种急吼吼的焦躁。
他和那些低下的男人不一样。
如果自己说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话,他应该会说“女人真是麻烦”吧?女孩索性放弃抵抗,甚至在他胸口蹭了蹭。
“城门关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有入城的令牌,你...”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假装是我丈夫,便能够与我一同入城了。”女孩从怀里拿出一块木制的小牌递给他。
京都的居民并非人人都有入城令。夜晚宵禁后,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们需随长辈出行,女子成年嫁人后只能与丈夫一同,多数女人一生都不会持有此令。这块木牌还是父亲花高价买来,让她可以与家仆自由出行玩耍,不过那已经是孩提时代的事情了。
如今...她的神色黯淡些许,闭上眼,将脸庞埋进剑士的胸口。
好奇妙。认识这么短的时间,自己对这个陌生人竟有一种绵长的依恋。
或许...是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
父亲沉迷鸦片而债台高筑,弟弟还在花天酒地流连风月,家中仆人一一散尽,在这样没落衰败的华族中,以美貌盛名的大小姐在他人眼里不过是一块肥肉而已。
可在这个男人眼里,她和一片树叶、一捧雨水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他对自己没有欲念。
又或许,只是因为这是最后一天了,自由快乐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