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忽然间毕丹却慢慢站了起来,平静地说道:“……哲哲如今已亡,朕是皇帝,自然不能做一个怕死苟活之辈,只是朕还有儿女,身为人父,总有舐犊之心。”
大殿之中灯火静静,毕丹的语调出奇地平静,只缓缓说着:“朕也是皇帝,知道有些事情非做不可,哲哲已灭,大庆自然不能留下后患,太子以及那些成年皇子皇孙是必然留不得的,但朕有一个幼子去年出生,还在襁褓中,眼下在寿荣宫,大庆皇帝若是念及当初一点情分,留小儿一命,朕感激不尽。”北堂戎渡听了,微微沉吟片刻,便点头道:“朕会命人将他托付给一户殷实可靠的人家,这孩子不会知道自己身世,日后平安无忧一生也就罢了。”毕丹闻言,深深一揖,正色道:“……如此,朕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说罢,一手放在书案上搁着的一把宝剑上,轻轻抚摩着剑身,微微叹息了一声,半晌,忽然抬头看向北堂戎渡,深深地看进那对眸子深处,仿佛想透过对方看到另一个相同的身影,一时间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良久之后,才似乎有些艰涩地问道:“……多年不见故人,不知道隆武陛下如今可安好么?”
北堂戎渡心下一动,迎着毕丹深邃幽静的眼神,那眼神中分明有着希冀之色,北堂戎渡默然半刻,既而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他很好。”毕丹看着男子,突然间却抬起一只手,指着北堂戎渡哈哈笑了起来,道:“大庆皇帝,你事事强于朕,但有些事情,朕却敢说你及不得朕!当初你夺了皇位,将陛下囚禁,朕那时自己只是皇子,即便是哲哲之主,也没有办法替他解困,可如果朕是你,朕决不会逼宫自立!大庆皇帝,你是江山美人都要,但若是两者只可选其一,那么朕虽爱江山,却更爱美人!北堂戎渡,至少在那人一事上,你,不及朕!”
这一席话掷地有声,北堂戎渡没有争辩什么,也没有反驳,毕丹笑罢,忽然目光灼灼地说道:“朕有一件事情一直想要问你,当年你已经地位稳固,尤其是那次陛下甘冒奇险从叛党手中将你救出,分明是为了你连自己的性命都已经不爱惜了,又何况江山?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逼宫自立,那皇位明明早晚是你的。”北堂戎渡闻言,沉默片刻,然后轻声一笑,说道:“朕承认,在真南山之前朕就早已有了不臣之心,只因朕不甘受人操控,哪怕那个人是他。”北堂戎渡说着,干脆就将自己与北堂尊越之间的恩恩怨怨和盘托出,甚至许多隐秘都说了出来,毕竟眼下毕丹已是将死之人,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对其说出来?一时殿中只幽幽回荡着北堂戎渡的声音,许久之后,北堂戎渡叹了一口气,道:“后来真南山之事过后,朕也犹豫过,到底还应不应该那么做,可是有一次朕却得到了消息,他夜间出宫,竟是背叛了朕。”
事到如今,北堂戎渡索性将那件事全部说了出来,之后便哂道:“你看,朕与他早已有了约定,这一生彼此再不会背叛对方,朕为此不再亲近旁人,但他又是怎么做的?朕在信守承诺的时候,他却在温柔乡里,他是皇帝,所以他有践诺的权力,他不怕朕怎么样,既然如此,朕也想拥有掌握他的能力,莫非不应该么?”毕丹听了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地古怪,他看着北堂戎渡,突然间就问道:“你说的那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北堂戎渡见毕丹问起这个,不免有些疑惑,但也还是说了,却不料毕丹听了,神色变幻不定,猛然间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他一边笑着,一边努力说道:“大庆皇帝,你做了一件蠢事,真的是很蠢……”毕丹说着,渐渐止了笑:“你知道的,这些年来朕一直不间断给他写信,时间长了,或许是他心中烦闷的缘故罢,渐渐也偶尔有书信往来,这些年,朕一共得了他十一封信,想来你也不屑做那私下拆看信件之事,那么朕便告诉你,数年前他曾在信中提起过,元宵节时见到已经疯癫的北堂陨,朕也是从那封信中才知道这北堂陨与他曾经有过一夜纠葛,大庆皇帝,你可想象得到?”毕丹说着,干脆把自己知道的统统和盘托出,末了,他狂笑道: “你方才说的那夜,明明就是北堂陨与他相约的那一次!什么温柔乡,什么私下出宫偷香寻欢,这些都只是你自己胡乱臆想罢了,只因你从来就不曾真正信过他!”
这番话既出,北堂戎渡如遭雷击,定定站在当场,毕丹笑得眼泪滚滚而下,说道:“陛下一向性情高傲,此事是他受了北堂陨的算计,自然不愿主动与你说,而你偏偏专断,一旦认定陛下是私自寻欢,便也干脆不屑去质问,只当他有负于你……北堂戎渡,你何其自大可笑!”
一时间百般滋味尽数涌上心头,毕丹看着呆立当场的北堂戎渡,忽然就走了过去,然后就是狠狠一拳打向了北堂戎渡的脸,按说毕丹虽然有些武艺在身,却万万不能与北堂戎渡相比,然而北堂戎渡却仿佛失神一般,竟不躲避或者拦下这一拳,任凭被对方这一拳击中,重重砸在了自己的左颊上,嘴角顿时有鲜血渗出,毕丹微微喘着气,道:“这一拳是替陛下给你的,朕方才还在想,究竟是否要将此事向你挑明了,但朕还是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