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底,沉稳了不少,做什么事都像有了主心骨,没那么迷惘困顿了。
傍晚的时候,林逸人迎来了一些客人,果篮和花堆满了病房的每个角落。林逸人沉默地把东西都放好,然后把人都送到了外面。一张张面孔她都认得,以往只觉得是同事间上下级间的生分,如今被满脸堆笑地对着,反倒头疼起来。
祝福的话安慰的话恭维的话都进了耳,林逸人看着面前这些能说会道的律师,反问:“你们和归兰很熟么?”
面前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逸人面色很不好看,她对打扰归兰休息借机向自己讨好的人全无好感又无可奈何。不想让自己的郁闷迁怒到他们,林逸人摆摆手叫他们回去。
想是司晓去了公司,大嘴巴地把老板女朋友受伤的事情散布了出去,这些人就三五成群约了下班过来。林逸人一边暗自腹诽着司晓,一边尽职尽责地送他们离开医院,却不巧从他们口里听说司晓被律师协会调查了,不由得五味杂陈起来。
归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晚上了,或许是躺得太久,或许是那些医疗器械的冰凉,让她觉得身体不像是自己的。归兰偏过脸,看到林逸人在一张窄小的折叠床上睡着,离自己很近,如果能够伸直胳膊,大概就能碰到她的脸。一盏小灯亮着,她眉头紧锁着,像是随时准备起床查看自己的状况。
归兰想要咳嗽,又怕惊扰了她,苦苦忍着,喉咙里浑浊的呼吸声愈发重了,最终还是没忍住,胸口一闷,轻声咳了出来。林逸人动了动,醒了。
“想上厕所?”林逸人看了眼病房里的厕所隔间,又看了眼床下。
归兰黑了脸:“你别拿那些奇怪的东西出来。我腿脚没问题,还没到不能自理的程度。”
林逸人点点头,暗自打算等归兰好一点了就转去私立医院,想起医生毫不顾忌地掀开归兰的衣服时的场景,真觉得作为病人一点尊严都没有。
林逸人扶归兰下床,幸好腿脚只是酸软,并不觉得疼痛。腰就有问题了,被固定住又使不上劲,疼意随着肌肉拉伸一阵阵袭来,归兰咬着唇忍着,生怕喊一声疼林逸人就让她躺回床上用那该死的……
腰部不能动,直直地挺着,这别扭的模样活像一只僵尸行走,归兰疼得面色发白,又因为林逸人的注视而羞恼,恨不能捂住林逸人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子。林逸人则越看越不好受,这于她仿佛一场酷刑,煎熬着她的心,扶着归兰肩的手紧了紧,垂着头一声不响。
归兰勒令林逸人在外面等她,可林逸人等了很久,久得不同寻常,林逸人问:“要我帮忙吗?”
回答隔了一段时间才响起来:“不用……”林逸人听到了声音里的颤抖和压抑的喘息,心里一沉,连忙要进去,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从里面锁了。
“归兰?”林逸人紧张地用力敲门,薄薄的门不堪重负地震着。
门忽然打开了,归兰对林逸人惨淡地笑了笑,就身子一软瘫在了林逸人怀里,面容失了血色,两片唇疼得直打哆嗦。
“我去叫医生。”林逸人想去床边按铃,被归兰抱住了,她摇摇头,“刚刚在厕所疼得厉害,现在好些了,应该一会儿就好了。而且……”
“什么?”
“我好像来那个了……”归兰压低了声音,上厕所的时候流了好多血,肚子和那里都一阵阵绞痛,疼得她捂着肚子说不出话,虽然以前没有这么严重的症状,不过因为这次受伤所以严重了也说不定。
林逸人的表情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阴沉了两分:“我有事告诉你。那刀扎得太深,扎到了内部器官。”
“胃?”归兰故作轻松地猜。
“右肾。虽然已经做了修补手术,但是……医生说,会有血尿的症状……”林逸人心虚地看着归兰捂在肚子上的手,她明白归兰是替她受过,心里更是不可抑制地自责,“很疼吧……对不起……”
“……”归兰愣了一会儿,好像一时难以消化这消息。林逸人眼眶泛了红,别扭地转开脸,不让归兰看见她软弱的样子。
归兰突然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我不是男的。”
“嗯?”
“你放心。”归兰扭过林逸人的脸,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不会让它影响我们的性福的。”那副眼里发亮的笃定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的。
“……”林逸人忽然觉得,归兰是长了三个肾吧,即便有一个受伤了肾上腺素分泌还是那么旺盛,天天想着那码事。但是比起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这样也蛮好,所以林逸人镇定地点点头,轻声回答:“好。”
归兰发现了,现在的林逸人的确特别配合自己,索性得寸进尺,把林逸人叫上床,那折叠床看起来又冷又硬,一点都不舒服。
林逸人当然不肯:“会碰到你伤口。”
“我就肚子上那么点伤,你不碰不就行了。”归兰佯装生气,嘴一瘪,委屈的神色浮上脸庞,“是不是你嫌弃我了……你要是嫌弃我肾不好……你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