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戬只稍一颔首,并未多加理会,推门便进。账内氤氲着一股药香,方眠靠坐在床头,手里端着那碗黑魆魆的药,正在发呆。
他将食盒放下,“怎么起来了?”
方眠转过脸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道:“他叫我喝药。”
这三五日她虽勉强能下地走动,却也仅仅只是如此,多走一段路,便腿软得站也站不直,肠胃也敏弱得很,喝水都要搜肠刮肚地吐出来,是以越发消瘦,一双眼睛便越发显得明亮,秋雨洗濯过一般,透着明朗高华。不过她说这话的神情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隋戬心知她打的什么主意,笑道:“那就喝。”
方眠抿了抿嘴唇,求饶似的卖乖:“太苦了。”
隋戬便打开食盒,将一碟蜜饯搁到她手边。方眠吃这东西已经吃得想吐,当即别过脸去,也不知自己在生什么气,把药碗一搁,掀开被子窝进去。隋戬啼笑皆非了一阵,推她道:“你几岁了?起来。”
方眠蜷在被子里不说话,他却隔着被子捏捏弄弄,一会掐一下腰,一会戳一下小腹,弄得她一阵阵发痒,不禁气道:“我就不。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不欺负我,又逼我吃这种东西。”
“你现在倒伶牙俐齿得很。”
方眠被他挠得转过身去,气汹汹瞪着他,“难道我什么时候笨嘴拙舌了?”
隋戬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他并未说话,但方眠蓦地想起了什么,霎时气得脸通红,把被子一蒙,“白日宣淫!”
隋戬见她神情,便也猜到她想歪到了哪里——昨夜他有心逗弄,深深浅浅地逼着她从一数到九,每到九时便深深一顶,奈何方眠没几下就软了下去,话都说不清,一二三都数得颠三倒四,正是笨嘴拙舌的一个小笨蛋。他戳着那被子卷,无奈笑道:“话全叫你一个人说了,我可一个字都没说。”
方眠在被子里拱了拱,往里头躲去,“反正我不喝。又没什么用处,做什么自欺欺人?”
“你又知道没什么用处了?”
“就是你们拿来哄我的。”
她说话带着赌气,隋戬知道她是害怕。那飘摇不定的日子仿似悬在头顶的刀,时时刻刻逼得人低下头去,求着鬼神高抬贵手,让自己死里逃生——偏偏她骨头硬,连这点念想都不愿意伸手去拿。
方眠在被中闷得出了一层薄汗,听得隋戬似乎是叹了口气。那声音十分寂寥似的,她心里动了动,虽然早已习惯了在他面前耍孩子脾气,却也觉出自己不对,硬着头皮慢慢褪了被子,“我……”
隋戬端着药碗,摇摇头,似乎要走,见她眼圈蓦地红了,便有些不忍似的,站住脚,倾身下来。那张俊美英挺的脸无限趋近,方眠下意识地知道他要亲吻自己,忙闭上了眼睛。
温凉的嘴唇尚未触及,后颈已被他勾住了,她不由得直身迎上去。嘴唇相接处一片柔软,温柔地撬开齿关,勾起缠绵的欲望……带着一股清凉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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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嚎
忙到现在才回家,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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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熏缠乱布衣一诺
方眠猛地察觉不对,却早已推不开他,被他灵巧地掀开唇齿,苦涩的药汁涌入牙关,她眼睛一烫,已有眼泪掉了下来。
隋戬喂完一口,见她竟又哭了,不禁诧异,端起药碗闻了闻,“哭什么,吃错药了?”
方眠只觉他近来可憎至极,又说不清他哪里可恶,只抹了把眼睛,“你才哭了。”
她声调软糯,像个小孩子,又带着浓重哭腔,隋戬一时不知道哪里惹了她,又有些好笑,蹲下身去替她擦了眼泪,“不就是一口药,不喝就不喝,哭什么?”
“那我不喝。”
她倒答得干脆,隋戬也是一愣,随即笑着捏了她的脸,“那我替你喝?”说着端起药碗来送到了唇边,竟当真吞下去一口。那药并非寻常补身的,多得是以毒攻毒的材料,方眠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起身夺过了药碗,附到唇边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药汁苦得非同寻常,方眠脸皱作一团,隋戬忍住笑,拈了枚蜜饯送进她口中。她含了蜜饯,也不理隋戬,翻身回去重窝进被中,又将背亮给了他。隋戬这次当真不明就里,又推她一把,“又生什么气?”
方眠轻轻哼了一声,躲进被中不搭腔了。
隋戬知道那药有些催人睡眠的后劲,于是在帐中耽搁了一阵,听得她呼吸匀长,睡得熟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一路穿过营地到了厨下,仆妇们见是陈国皇帝,怕他动心思下毒,越发看得紧,都站在他身边,盯着他烧柴起锅。隋戬也不说什么,任由他们看,只叫一个婆子,“弄只鸡来。”
方眠素来嘴刁,虽嘴上不说,却是常悄悄把不可口的东西拨出去扔掉,而军中仆妇手艺粗糙,可口的东西实在稀少。隋戬不曾留心过这些东西,真要做起来自然荒腔走板,却也并不怯场,当下丢了姜片细葱入锅,将鸡小火炖了起来,又调馅和面,婆子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