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忠的糜烂;也可以是酒色迷离的利益往来,输家倾家荡产,赢家塞满一袋金钱与债券。一句笑谈,一次握手,一处转角时的眼神,轻而易举划出三六九等。不言而喻,这里的动物只重视人和禽兽的作态。即便是聚在一团,也消不去无形的分野。
那对昏暗处的男女和人群远远隔开了。某种意义上,以他们为核心确立的评判体系才是衡量来客地位高低的真正标准——离得越远,就越不被重视与优待。法西诺斯(沙利叶甚至能凭一根头发丝认出他)背对着沙利叶,他没法看到兄长的表情。正对着他的女人——即罗塞特夫人,正侧着头和男人谈笑风生。糟糕的名声完全无损于她诱人的美貌:罕见的深红卷发花朵般盛放于白腻的肩头,幽深璀璨的海蓝双瞳永远酿着慵懒的迷情剂,仿佛她刚从一夜欢情后的床上醒来,而每个经过她足前的男人都是替她更衣的奴仆。她擅长将取悦男人的艺术和先天的优势相结合,一如现在——微微垂首展示那段优美细长的脖颈,含蓄又放荡地整理礼服胸针上的珠花。或许聊得情意相投,她含笑凑上前,宛如在和男人深情热吻。
沙利叶故作平静地收回目光,绅士地示意西莉斯特挽上他。西莉斯特挑衅地投来一瞥,欣然接受了同去花园散步的邀请。
“真酸哪。”红发女人追随着“接吻对象”的眼角余光,吻了吻自己按在他嘴唇上的拇指,“你好像惹恼了你的小金丝雀,不追上去吗?有不少人对这朵玫瑰花虎视眈眈呢……当然,不只是那些小姐们。”
“有句话这样说,放夜莺去追逐月光,到麦田金黄,它总会飞回故乡。”法西诺斯回以标准的吻手礼,“我也在学习如何张弛有度。”
他想着少年趋向严苛的自我约束,稍感头疼:“不过,我是有点逼得太紧了。”
“那就松上些。”罗塞特夫人用慈爱的目光舔舐着他的领结(论年龄她可以做他的母亲),再用猩红的指甲将它挑松,以一种调情的节奏。她勾起小尾指遥遥指了指那根木柱般的异类,“我们的那位警探先生可就太紧张了。”
“烦人的钉子……”法西诺斯意有所指,隔空和惹人厌的生父碰了个杯。亚度尼斯风度翩翩地啜了一口红酒,径直朝布罗德警探走去。“还是放在眼前好。”
罗塞特懒洋洋地品着酒看向满面红光的罗杰·曼菲尔德:“又一位紧张的朋友来了,亲爱的,我去逗逗阿鲁埃。你们慢慢聊。”
他们口中的警探先生确实很不自在。
布罗德不在乎体面与否(连上回参加葬礼的着装都是瑟斯提着重强调后穿对衣服的),他固然能把过时礼服穿成制服,但一路接连碰上的讪笑、惊奇和轻视已经让他烦不胜烦。他的同事莱特如鱼得水,无师自通掌握了如何以目传情,像条蠢鱼似地被一群涂脂抹粉的姑娘哄得团团转。
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所在,牢牢盯着场中人的举动,分给卡赛德伊那家人的格外多。理所当然地,他第一时间看到了和法西诺斯聊天的肥胖男人、那对挪向花园的未婚夫妻——以及面有难色的亚度尼斯。他打量着传说中的冒险家,迅速得出结论:这个男人的神态里有一种令他感到反胃的东西,相较起来,法西诺斯都可以被称为天使了。
“布罗德先生,”亚度尼斯显然认识他,“能借个火吗?”
“对不起,先生。”布罗德不想承认他对莱特投来的羡慕目光感到得意,“我从不在执行公务的时候抽烟。”
这位先生夸张地举起双手,放弃了他的“小花招”:“我该想到你不喜欢他们那套的。那就坦诚些,我想请您到花园里谈谈一些……呃,我们都非常感兴趣的小事。至于您的公务——这位小伙子,你叫什么?”
莱特涨红了脸:“莱、莱特。莱特·伯尔。不胜荣幸,先生!”
“我应该在哪里听过伯尔这个姓氏,但一下记不清了。那莱特,我相信你会愿意为我效劳的。”
他的口吻平和极了,但他的卷舌音和区别对待的称呼都带着傲慢的意味,这再次加重了布罗德对他的反感。他不再搭理那个脑子开花的蠢蛋,跟着另一个满口谎言的蠢蛋走出闷热的室内,但很快地,他就在夏末的花园里感到了一股不怀好意的燠热。
——
罗塞塔夫人的花园只有卡赛德伊家的一半,但设计得更为浪漫,据说是仿造东方贵族的庭院,利用植物和围墙、支架搭建了一座中央是喷泉的迷宫。充足的遮蔽物保证了奇妙的私密性,因而这里往往是交流秘密的理想场所。
沙利叶不太明白西莉斯特为什么要把他拉到树影底下。她浸在月光中的脸显得异样古怪,像憋了一箩筐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倒出来,最后她还是选择接上刚才的话题作为过渡。“你难道没——好吧,由我说好像不太恰当,但是我必须得这么说——”她气恼地跺跺脚,那火气是朝她自己发的,“你就不觉得你的哥哥在控制你吗?”
沙利叶摆出一丝迷惑:“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语调平板得不像问句,西莉斯特心烦气躁,没有发现:“你不喜欢调香,可他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