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但孤身难战,他一个人,一张嘴,又能说过谁?他是仙君,既要承受着大家不满的指责,又要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身份摆在这,他能做什么,不能杀,不能打,不能骂。这世道终究是正道站在了光明之上,做了这些,就真的是坠入深渊,万劫不复了。
不知不觉,萧念稚亦不曾想,自从来到这里,心里并不比以前好受些,反而更煎熬了。那时候无所谓,至少还有扶艳作一慰藉,而现在,扶艳却消失不见了。
看着萧念稚嘴角僵硬着苦笑,剪桃迟疑地出声:“仙君,你,在想什么?”
萧念稚看着远处璀璨的星辰,低头道:“没什么。”
两人沉默一时,萧念稚对她说:“如果我们能平安离开北青荒,我会去琴瑟那找回你的身体,你是个好姑娘,好人就该有好报,你不该被这样对待。”
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像是在弥补一样。剪桃心里流过一股激流,道:“琴瑟那帮老贼,拿了我的身体就是有用的,怕是到时候我的肉身早就被挫骨扬灰了。”她说着余光瞅着萧念稚,后者眼帘垂下,看不清眼神。
“但是仙君要是能带我出这个地方,就算是这样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剪桃在颜谷那个恪守规矩的地方待久了,内心拥有个人想法的思绪都被禁锢,在所有人眼里,她是守规守纪又灵法极高的好子弟,她不苟言笑,对待谁的要求都非常严格,可谁又知道她温热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最软的地方,装着一个不能说出口的人。
她想自己死了,外界应该传的风雨,那个人应该也知道,但他是哀是悲,又或者面无表情,无一丝波动,剪桃一概不知,她亦无法通知那个人自己其实还活着,没有死,尽管自己这样也不配称得上是活人。
今晚的夜色太浓重,两个人的心思都被勾起了困倦,以致心头就像被压着一颗巨大的石头,闷着呼吸,喘不过气。
两人都是第一次动情,都是一根筋走到底。
沙漠那头偶有不知名野兽的吼叫,离得远,听得像狗叫;头顶上的月光渐渐清明,随即带来更凉的风。
剪桃摇摇晃晃,终于不堪重负,歪身倒在了萧念稚的肩膀上。
萧念稚一念愣神,蜷起了腿,支劳了上身,让她靠得舒服。
——
次日,天尚有隐隐的白光,营里陆续有了人,老七带着几个壮汉去前面探路,萧念稚听见声音返回营地,和他面对面撞上。
“要走了吗?”萧念稚放轻了声音。
老七嗯了一声:“早点走,路长,到那天就亮了。”
萧念稚看了看木屋,里面睡着女人和小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读过一点关于沙漠里生存的书,兴许可以帮上忙。”
老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萧宁,你还是留在这里,这些小子和女人好有个依靠。”
犹豫了一会,萧念稚点了点头。
一帮兄弟检查了手里的兵器,带好了足够的水和干粮,跟萧念稚打了声招呼,几个人朝着天边露出鱼肚白的地方走去。
马棚里的马发出低鸣,萧念稚走过去,左找找右找找,翻出一把干草,喂马吃了下去。
喂了一会,海花从木屋里出来,见到萧念稚有些惊讶:“咦,你起的这么早啊。”
“嗯,昨天中午休息好了,有些睡不着。”
海花重新架起了锅,往里面倒了点昨天洗干净的菜,灌了一锅水煮着。
她进了木屋旁的一个小房间,从里出来时,手里多了几个饼子。
萧念稚看她忙完这一切,和她并排在锅旁坐着。
“沙漠气候不好,种出来的东西收成少,勉勉强强能弄点口粮,不过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孩子都还要长个子呢。”
萧念稚问:“你们庄稼种在哪?”
海花往西边沙漠底下的方向随便一指,道:“那里,不过现在没种了,种了收不到东西,还浪费。老七最近和阿棠他们也在商量,要换个地方了,不然真得死人了。”
“要往哪里去?”
海花说:“我觉得原来那个村子好一些,虽然遭过沙漠匪子的侵袭,但地还在,房屋再造,可以住的。”
萧念稚听说这些土匪时不时搞突袭,就算是移了地方,也难保不会遭他们毒手。
海花看出了他的疑虑,有些无奈,有像从夹缝中寻找希望。“没事,老七和阿棠他们总能赶走土匪,就是费时些。”
萧念稚道:“沙漠匪子长期住在沙漠,他们的习性都是在沙漠里锻造出来的,本身也适应这里的环境,对于两方来说,他们处于优势,战后尽管有损伤,但很快就能调整过来,时间久了,他们会从失败里找到方案,再度卷土而来,时间,会一次比一次短。”
海花低了头:“我知道,所以我们不确定能撑多久,不过只要还活着,就不能放弃。”
萧念稚轻笑:“是的,谁都不该放弃。”
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