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祝贺慕如雪的个展试营成功,画廊特意办了一场小型的庆功会。其时石庭还在声色犬马中。
讲真,石庭未想过避容裳避得这么彻底。只因她接连两日无故旷工惹得慕如雪大发雷霆,最终下禁制勒令全体人员闭关。她如鸵鸟般想,正好心无旁鹜的忙完这大半个月,再去处理那些她不愿直面的问题,也就默默甘愿被奴役权当赎罪。
石庭对碰杯来者不拒,当夜会场提供的红酒味道香醇没有一丝滞重感,属于酒不醉人、人自迷醉的类型。她不是很会品,在容裳的带领下也还算识货。
韦皖和农牧谣天生就是气氛制造机,一唱一和俏皮话成吨输出,容裳抵达现场时他心悦的那个公主也正被逗的乐不可支。
容裳看得眼热,可才走近,石庭就乖乖的自动勾住他的手指,贴着他小声的撒娇“怎么来啦?”
容裳琉璃色的双眸沉下来,在她耳边用气音煞有介事的回道“感应到你想我。”
石庭酩酊望着他,泛着水光,流散出无辜的天真甜美,她已醉到彻底。
容裳把她的空杯交给巡场的侍应,干脆弓腰,不顾场合一把抱起石庭。心立刻摇摇如悬旌,荡曳不止。石庭神识还未召回,身体倒蛮听话,呆呆的伸手圈上容裳的颈,挨在他身上,滚烫的心跳透过脊柱蹿到容裳耳尖。
她的重量抱上手对于容裳造不成任何负担,可加上匀亭的气息呼在胸口,带着熏然的酒气,竟会丝丝抽空气力一般,使得容裳走得愈发迟缓。
几经颠簸,石庭钝钝的头更痛。慌忙松开容裳欲急急下地,“我想呕。”
容裳不肯放,抱着她短短通过会场到卫生间一段路,刺激得似乘过山车。
石庭冲进厕所抱着马桶本欲吐个肝肠寸断,令酒醉得更完整。可惜老天爷不赏脸,她空空难受好久。
容裳在边上轻抚着石庭的瘦弱背脊,看人渐渐平息,拿来瓶水送到她唇边,令她喝下。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石庭辛苦呕得仿佛活不到明年今日。
等她吐完,容裳又变出果冻装的漱口水喂她,并替醉鬼擦净秽物、收拾仪容,回到最初如同一切丢脸尚未发生。
拾回神志的石庭耳根悄然发赤。她起身隔开容裳,打算离他远点再远点,但没走几步差点被高跟鞋拌倒。踉跄着,容裳不等石庭出声就再度横抱起她,直下到地库。
容裳把车开到江边的断头路。此处寂静无人,唯独对岸的霓虹透过江水映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双方分坐两头,车窗降到最底。任凭湿凉的空气穿梭喘息。容裳肘部支在窗棱,手指点在腮边。他的手照例很好看,一望便知养尊处优。只是面色晦暗不明,轻柔嗓音亦不真切。“石庭,我有警告过别再瞒着我任何事吧。”
被直呼其名的人似被掐住后颈提起无法言语。容裳向前,终于露出鹰隼一样强硬的神情,逼迫她对进自己的眼睛。
石庭追悔不能,只得拥住容裳落下一世纪长的吻。亲吻冗长却毫无甜蜜感,勾住灵魂、血淋淋的鲜活且疼痛。
容裳对她的献媚无动于衷,“你就只会这招吗。”
他已经从别处知晓。自暴自弃将始末讲出来也不过三言两语,石庭幡然醒悟到,不止事实令人生厌、瞒着容裳同样难捱。乃至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向天发誓绝不再有下次。
可容裳好似刽子手,提着长刀存心不让她好过。“那种无关紧要的女人算什么东西,你究竟在怕什么?我的爱原来在你眼中这么不堪一击么。”
天空淅沥降下秋夜冻雨,恰到好处增加铺天盖地的压抑气氛。
石庭瑟缩着,嗓音干涩“我不想看到你再同家里人吵架反面,他们是你的亲人啊。之前那次你病得那么辛苦,我想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容裳,我从来没有在父母的庇荫下生活过,所以我已经习惯只有我哥一个亲人,后来又有了何萃哥,对我而言足够了。但你不一样,你有完整的家。我担心日后你会后悔”
容裳却转脸不再看她,“原来在你心里,我还不算亲人?”
“有时候我会想,我们是两条重合的平行线,虽然看上去交叠,但你走得太快,我永远跟不上你的脚步。钟意你的人何其多,随便走在云大都能遇到两个。这次你跟出版社说非我不可,可是我拒绝了,选了另一条更坎坷的路。当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你还会永远慢下来等我吗。”
“你觉得那些喜欢我的人,在知道我同家人决裂、变成穷光蛋后还会剩几个?在知道这副皮囊之下的是个每月要去看医生的神经病后又会剩几个?——这些我都觉得不重要,因为对我而言,石庭只有一个。”
视线投在粼粼的水面要被耀花眼,他干脆合上眼。“你动摇了。如果你不信我,那这段感情也没有勉强下去的意义。”
“你要说分手吗。”她轻声问。仿佛用大一点的音量就会得到肯定的回答。
“你觉得呢?”容裳浮起一抹自嘲的笑:看吧。其实你打心底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