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沉犹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对着谯知微说,“画个押吧!我信不过你的人品,万一你到时候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他把红纸展示在谯知微面前,谯知微睁大眼睛,发现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例如娘子的私房钱要按月上交;娘子负责手洗夫君每日换下的衣物;不得同陌生男子私交过甚……
满满一页的条款,都是对她的压榨。谯知微眼前发黑,这红纸上的墨迹干得透彻,可见沉犹早有预谋,不知什么时候就准备好这张不平等条款了。
谯知微惊异于他的黑心肠,沉犹却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了盒印泥,抓着谯知微的大拇指摁了上去,然后在红纸的末尾处摁了个手印。
“如此,我就放心了。”沉犹把印有她指印的红纸迭起来,心满意足地收进怀里,对着谯知微险佞一笑,“既然已经画了押,现在你想后悔也没法子了。”
谯知微心如死灰,被他逼着签了个不平等条约,这下是真的要给他做牛做马一辈子了。
她心里忒苦,忍不住落泪,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喉咙不停地发出哽咽声,像一只打鸣的公鸡。
“别哭了,哭得难听死了。”
沉犹越嫌弃她,谯知微心里就越委屈,哭得撕心裂肺,根本停不下来。沉犹看得直乐,搂着她的肩,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嘲讽道:“是你亲手杀了他,你再怎么哭,人也活不过来了。”
他只轻轻碰了下她的唇,可她的唇瓣柔软香甜,沉犹一时有些食髓知味,眸光幽幽地睨着她,又朝她再次俯身。
谯知微本来就对谢玉怀有愧疚之心,沉犹的话差点叫她崩溃。自然更不愿在谢玉的遗体前同他亲热。
她讨厌死了这个恶毒的沉犹。她抿唇推他的胸膛,拒绝道:“不要,你走开。”
沉犹拉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咬上她的唇,不顾她的意愿,把她的唇瓣吮得娇艳欲滴。
见谯知微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沉犹冷着脸起身:“你若是这么不愿意,那我还是去报官吧。”
谯知微吓得一激灵,慌忙扯住他的袖口。沉犹斜着眼睛看她一眼:“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别、别去……你低头……”谯知微满脸愧怍地看一眼谢玉的遗体,沉犹似乎猜到她想做什么,依言低下了脑袋,谯知微在他的嘴唇上飞快印下一吻,小声道,“求你别去报官了。”
“哦,色诱我。”沉犹笑着点头,指着谢玉的尸体,说,“你夫君才刚死,你就迫不及待找好了下家,还在他的尸身面前和新人卿卿我我,你好生薄情寡义。”
谯知微急得跺脚,她分明是受他胁迫,他一张嘴却故意颠倒黑白。谯知微气恼无比,但很快就自责起来。其实沉犹说得也没错,她本来就对不住谢玉。
她为什么会任沉犹拿捏,不就是因为她胆小懦弱,犯下这等杀夫之罪,却又不敢去官府那儿自首领罚吗?
此刻她自暴自弃到了极点,沉犹见她愁容惨淡,一双眸子病恹恹,怕是马上就要咬舌自尽了。他眼含讥诮,下巴高傲地抬起,颇有几分贵游子弟的模样。
他忽而站了起来,双手抱臂放于胸前。他身高腿长,冷冷睥睨着你时,十分给人压迫感。尤其是他那一对凶狠的叁白眼,贵气阴寒,如有神煞,必叫观者定神敛气。
他换了副神态,就高不可攀起来,好似方才缠着她亲嘴的不是他一样。或者说,所有的吊儿郎当都不过是用来掩藏冷血而作出的伪装。
他是沉家的人,怎么可能瞧得上一个浅陋的暖床丫鬟?
沉犹不会忘记自己的计划,他算不得磊落之人,当初接近她,就是别有用心,逗弄她,也不过是解解闷儿罢了。
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阴差阳错之下,所有人都被推入局中。
此局错综繁复,变化莫测,不会高瞻远瞩,不懂深谋远虑,又如何能只手遮天?
无论怎么逗她,谯知微就只会一个劲儿地哭,哭完就摆出生无可恋的丧脸。沉犹深觉无趣,漠然道:“谢玉没死。”
谯知微猛然回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愕。
沉犹向前踱了几步,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谯知微的下巴。下巴上传来火焰灼烧般的疼痛,谯知微挣扎起来,沉犹便顺势放开了她。
谯知微看见沉犹的指尖果然有一簇蓝色的火焰在燃烧。那火焰形状优柔,给人一种光青夜寒之感。沉犹微一动指,那火焰便消散不见。
谯知微对他指尖的神火并不好奇,她更关心的是谢玉,语气都有几分急切:“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谢玉没死。”沉犹扯唇一笑,忽将一个布袋扔到地上,道,“我觉浅难眠,就想着在田埂上散散步,却刚好遇见了被龙摄魂的你。”
她虽沐浴后更了一身衣,然而沉犹的嗅觉何其灵敏,依旧分辨出了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见谯知微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布袋上,沉犹声气不屑:“我早就提醒过你龙喜食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