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是季家的一条狗。准确来讲,是季淮玉的狗。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不过这条狗,养了十二年之后却将主人反咬一口,狼心狗肺,负义忘恩,大抵说的就是如此。
事态就像脱了缰绳疯跑的马,还没等季淮玉弄清楚缘由,她就被锁在房间里断了音讯。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愤恨地将东西砸的稀巴烂,把季九的祖宗十八代全部刨出来骂了个遍,到后来她气也撒了嗓子也骂哑了,狗男人愣是没进房门来像往常一样哄哄她,她这才明白,事情好像从很早开始就有了转变,只是她反应迟钝,没察觉出来。季九来找她报仇来了。季淮玉想得入神,趴在床上小声哭着渐渐睡着了。自然她也没发现,随后进来的男人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跪在床边怜惜为她擦拭眼泪。
如果要问此时的季淮玉,短暂的人生里面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季淮玉百分百会答"为什么当初不打死季九这王八蛋!"
与季九的初遇,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而是相看两厌,甚至见血的情境。
七岁的季淮玉在路边捡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脏兮兮的样子让大小姐直皱眉,想着要不就随手扔了吧,却被紧紧缠着小腿走不动路。小小的季淮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刚买的新裙子留下了黑漆漆的巴掌印。这个时候的她坏脾气就已初显端倪,又气又急地踹着那小孩的胳膊想要抽出来,怎奈何看着瘦小一人力气却这么大。
"你松开!"
小孩摇摇头,还是扒拉着不放。季淮玉感觉到自己腿上有种说不上来的黏腻感,周围臭烘烘的,还带着一股垃圾场独有的酸味,她捏紧了鼻子皱着眉,神情嫌弃地望着那煤球,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打商量。她实在是拿这倔驴没辙了,鬼知道他还会犟多久。
"你先松开,我不走。"小孩还是没动。
大小姐眉毛一挑,火气蹭蹭蹭地上来了。她刚想自己动手,余光间就瞥到了赶来找她的人。嘁,没意思。"你们几个过来,把他拖开然后揍一顿。"季淮玉勾了勾手指,神色轻蔑地看着躺在地下的人,仿佛在看一条死狗。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垃圾堆里翻不到可以吃的东西,许多天没进食饿到只剩皮包骨头的小孩儿俨然是快不行了,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这么小的孩子,他们实在是下不了手。
"愣着干什么呀?!是不是不想干了?"季淮玉十分不满,一群饭桶,养着做什么的?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回去一准辞了他们!季淮玉扬起下巴,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娇纵,下属员工是最清楚大小姐脾气的,不敢不从,只得遵从命令。当然他们还是知道分寸,专挑容易擦皮外伤不至于伤及内脏的地方殴打,小孩抱着头闷哼,一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季淮玉把她看得发毛。
"行了行了。"季淮玉喊了停,又让人把小孩扔到了后备箱里。这时小孩已经完全晕了过去,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十分可怖,头也在被拖走的时候撞到地板磕出一条深深的血口子,大小姐看得有些心惊胆跳,但心一横,眼一闭,腿一撂,让管家伺候着擦干净了小腿,然后躺在车上闭目养神。谁叫他先惹我的?活该!
季淮玉她爹气急败坏地骂了她一顿,季淮玉撇了撇嘴,不甚在意。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家的孩子?"
将伤口进行处理后,又把人给翻来覆去地洗了两遍,季淮玉终于看清了这小孩长什么样儿。黑是黑了点,但模样倒是周正,浓眉大眼高鼻梁,年纪虽然小,但是周身那凌冽的气质却是实打实让人有些惊诧。
"……不知道。我没有名字。"原以为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现在看来不过区区一个流浪汉罢了。季青松是个精明的老狐狸,问之前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得到回答后又恢复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那你看,我们赔你点钱怎么样?或是给你些吃的?"
小孩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望着季淮玉。大小姐忽然就起了兴致,她最爱和她爹对着干,季青松摆明了是想把小乞丐打发走,那她偏不,她要将小乞丐留在身边天天膈应人。
"诶,小孩,你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我给你取个名吧?"小孩望向穿着华丽公主裙的大小姐轻启贝齿,缓缓吐露出几个字"季九。以后就叫你季九了。"
接下来的一切好像都是水到渠成了,季青松碍于妻子的存在,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也不好发作,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宝贝女儿领着个不知底细的小子进了家门,还扬言要他做自己的贴身保镖。
保镖?就那小孩的小身板?
季淮玉带了个小孩儿回本家,是震惊了全家族的。但她本人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把人领进屋后好像就失去了原先的兴趣,她爹没敢发出异议,反倒是给季九找了好的拳击教练,让他从现在开始练习。于是,季淮玉白天在书房里昏昏欲睡地上着家教课,季九在吭哧吭哧地练打拳,经常是被揍到鼻青脸肿,只吊着最后一口气才能回房休息。他的所有使命都是为了保护大小姐,仅此而已。季青松会时不时来敲打他,他这条贱命也是大小姐施舍恩赐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