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这样纵身一跃,弟弟便再也不会有任何阻碍了,这天下,便都是他的了。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世未了因。”
阿凤,我们来世再做兄弟,到时候,哥哥绝不会再叫人伤害你。
“他自知罪孽深重,已经跳崖自尽了。”郑允浩对着怀庆帝禀告道。
怀庆帝似乎有些不信,眸子中带着质疑地看向了他:“的确如此?”
“的确如此。”郑允浩低下了头。
如此,怀庆帝便也无话可说,因为叛军当场捉住几十人,他们全部一口咬定是襄王指使的他们,而郑允清带去的护卫和他身边的谋士傅慈镜全部在反抗过程中被杀,无一幸免。
如今连当事人郑允清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哪怕这真的是一场阴谋、郑允清是被冤枉的,也已经无用了——
他的儿子中能当储君的只剩一个郑允浩,就如同李世民一般,除了他,还能立谁为太子?
至此,郑允浩在夺嫡之战中,大获全胜。
“不可能!你在骗我!”慕青阙猛地将面前的几案掀翻在地,呵斥道,“你安的什么心,竟敢诅咒殿下出事?!”
“王妃!”观棋跪在地上,焦急地对他道,“王妃,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虚假!他们说殿下勾结梁家意图谋反、伏击陛下,现在已经跳崖自尽了!那些平日里口口声声说效忠于殿下的谋士们早已闻风而逃,不知去向了!”
“王妃,您现在赶快收拾行李离开京都还来得及,等到陛下和凤王回来了,定要拿您问罪啊!”
“我不走!”慕青阙拂袖,面上带着狰狞似的神色,“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允清他不会死的,他还要做太子,还要做皇帝,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说着,浑身都在颤抖。
因为那些谋士们都已闻风而逃,连府中下人都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跑,刚开始一个一个的逃跑,可到了后来,便是成群结队的逃亡……
这一切都昭示着一句话——树倒猢狲散。
“王妃!”观棋见他执迷不悟,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您醒一醒吧!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绝不可能会有误传传这样的大事……您现在若不走,您与小世子便要任人宰割了呀!”
“不,不会的!”慕青阙的面上是近乎疯狂的执拗,他仿佛根本没有在听观棋说话,只一个劲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答应过我的,只要慕家覆灭,再杀了郑允浩,他就会让允清当上太子……允清又怎么可能会死?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他说着就要走,却被观棋猛地抱住了小腿:
“王妃!您醒一醒罢,您已经输了!现在形势危急,已经容不得您再做这些事了啊!您若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谁料他的话竟是刺激到了慕青阙,他猛地反应过来,怒道:“我没有输!我怎么可能会输!金在中都死了,怎么可能还有人能与我斗?就凭郑允浩那个野种?他也配!”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
“襄王妃,你早就已经输了,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慕青阙抬起头,见了来人,猛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自然是我。”男子勾起唇角,俊美清雅的面容上恍若春风拂过,“怎么,王妃很意外?”
“你来做什么?”慕青阙面色警惕地望着他。
“你说呢?”来人反问道,他的语气明明极轻松,可却叫人不寒而栗。他又道,“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毕竟陛下说了,你为陛下做了这么多事,他怎么会要你的性命呢?”
慕青阙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叫道:“你,你……”
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心中已隐隐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他却不敢想象事实真相会是如此!
“你没想到吧?”来人缓缓走近他,唇角的笑容含着浓重的讥诮,“你辛苦许久,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家族都牺牲了,可最后,却都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轻笑了一声,嘲讽似的道:“可怜你机关算尽太聪明——自以为掌控全局,一切都由你操控,可事实呢,自始自终,你都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罢了!”
慕青阙心头巨震,下意识地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他说着,竟是怒极攻心,猛地呕出了一口血来。
“你输就输在太过自以为是了。”来人微微低首,叫人看不清他的眸子,只能看见微微扬起的唇角,带着得意与狠戾,“而且,你又有什么资格与他比?你这辈子都别想赢了他。”
慕青阙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不知为何,竟然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坐在了椅子上。
“王妃!”观棋高声叫起来。
来人闻言,缓缓抬起眼睛来,唇角的笑容变得渐渐残忍:“来人,襄王妃惊惧过度,恐怕是得了癔症,你们好好替他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