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无人迹的荒野,一前一后行着两个影子。
孟余舟默默跟在云离身后,不明白他要去哪里,也不明白先前那些告白错在哪里。
重逢之初,云离一直辛苦但执拗地笑着,这时神魂好似丢了一半,整个人由内而外地麻木和虚弱。
不知走出多远,他停下脚步,声音沙哑说道:“别跟着我。”
孟余舟说:“我担心你。”
云离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缓慢地转过身,眼神冰冷说道,“再跟一步,会死。”
孟余舟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如此沉重的阴冷气息,忧心更甚。
孟余舟不担心云离遭遇险境,而是在担心他这个人。
云离的气质一直透明而干净,这种干净不是指天真无知,而是世间予他什么,他便回应什么。
那个干净透明的世界自成一体,壁垒森然,稳固地走过千年之久。如今竟似崩坍了一般,一味的自毁,再也无力回应外界的善意。
孟余舟本能地感到可怕,预感这种状态会将云离引入不可知的境地中去。
沉默良久,孟余舟颤声说:“好,我不跟着你。”
荒野上的影子变成一个。
云离漫无目的,走走停停。
他想这时应该下一场雨,能显得他更落魄一些。
然而天不遂意。长空一碧如洗,暖风花香皆宜人——有他在的地方,苍天怎么忍心降下狂风骤雨。
一路向南,不知不觉走入繁华的人世间。
路边停着一家小茶肆,他走过去,要了一碗凉茶。
店家看他孤身一人,很是亲切地说了说话,问他要不要跟过往旅客搭个伴。
云离一言不发端起茶碗,从浑浊的茶水中嗅到一丝药味。
很劣质的药。
面不改色一饮而尽,也不动用真元花开药力,只是有些冷漠地内视,慢慢感受着肢体的麻木,神智的昏沉。
凉风骤起,闷雷滚滚,隐而不发。
店家脸上不复亲切的笑,换成了见惯生死的冷厉:“都处理好了?”
“好了。”几个与他一同逃脱官府追捕的匪徒现出身形,有人指了指云离,“这一个怎么搞?”
“送上门的带上,到江州再卖了。”
“要不兄弟几个先爽一爽?”
“上好的货色玩坏了卖不出价。”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还管以后卖多少价?”
“轰——”
“鬼老天”
电闪雷鸣,暴雨将至。
几名悍匪闹烘烘关了茶肆。有人趁机扯了云离摔进茅庐,毛手毛脚扯落亵衣。
“妈的,脸蛋比窑姐儿还嫩。怪不得京城大官喜欢玩男人”
“轰————”
“又打雷”
那人啐一句,脏污的手拉开腻白双腿,急躁地往臀缝摸,兴奋叫喊:“草,这骚货刚被人弄过,里面还在淌水!”
无人回应。
匪徒感到奇怪,同伙里有几个比他更急色,这时怎么没声了。
狂风将杂音隔断。他有些不安,看了看身下躺着的美人,在胸口肆意摸了一把,终于还是出了茅庐。
“轰——————”
“轰隆”,算得上温柔的一声雷鸣,然后细雨飘洒,绵绵密密。雨水渗入茅草屋,小心翼翼落在云离额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云离睁开眼,目光清明。
屋外死尸一地,有旱雷劈的,有古木砸的,死状甚是凄惨。
云离冷冷望了一眼,涩声说:“真,烦。”
他懒得整理衣裳,径直走入雨幕。
细雨如丝,洗去他脸颊腿间污秽的指印,冲淡歹徒留在他身上的杂乱气味。
江州是南地最繁华的城池,除了乞丐,衣衫不整在街上走,大概率要被巡捕询问的。
云离且走且停。薄衫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贴着细腰,贴着丰臀,精致的锁骨半遮半掩,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
有士子迎面而来,隐晦地看他一眼,悄悄咽了口唾沫。
云离停下脚步,冷声道:“好看么?”
士子吓了一跳,呆立当场,嗫嚅说不出话。
“想摸?”
云离往前逼近一步。身侧便有一棵桃树,枝叶勾的襟带滑落,露出大片莹白的胸膛。污渍早被雨滴冲洗干净,吻痕也消失不见。
云离弯唇微笑,冷色骤消,散着天真的柔媚气息,像一只诱人往地狱堕落的妖精:“摸啊。”
那名士子脸颊发烫,神情迷醉望他片刻,痴痴地伸出右手。
指尖触及衣带,忽然回过神来,猛的往后一缩。
云离带着笑,柔声道:“废物。”
天色已晚,灯火渐起。随手抓了一个人问路,走入一座灯火通明的高楼。
迎客的男女见他如此打扮很是错愕,又被他摄人的冷意震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