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啸川的心肝脾胃酥麻得都快要融化了。
他压着嗓子,说:“好,这几天我把工作安排好之后,就陪你去看海。”
谢玉书强撑着想点头,却因为困意使得动作幅度几不可察。
一夜好梦。
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这样的温存时刻马上就会随着纷至沓来的意外被无情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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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原二少被原母的一通电话紧急叫醒。
原啸川朝那头出声问:“妈?这么早,什么事儿啊。”
母亲的语气透露着劫后余生和难以置信交错起的复杂意味,郑重道:“你现在马上带玉书去一趟B市解家。”
纠结的话语透过听筒更加增添了几分瓮声瓮气:“……玉书他,可能和解家找了二十多年的那个孩子有点关系。”
霎时间,原啸川就没了任何困意。
他坐起身惊诧追问:“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你解智兰阿姨的哥哥,也就是解家现在的家主,借她的电话打过来告诉我的,”原母说,“他们家的私事,对我表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件事……”
“解家找了那么久的那个孩子,就叫解煜舒!啸川啊,你说,玉书他会不会就是,就是解家的孩子!”
原啸川脑中空白一片。
随着“嗡”的轰鸣声响起,他脸色冷僵,看着还在睡觉的谢玉书,心中升起久不能散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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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B市。
解煜麟刚从学校放了暑假,正准备收拾行李回家。
爷爷的病情好转了很多,听说一周以前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各种原因使然才拖到了今天。
在此之前,他还准备去郊区的房子看一看许杪,这一周来因为准备期末考试,解煜没有多少精力顾及得到他。
现在他必须去看看许杪,堂哥那么精明,谨慎点总是好的。
他和解煜铭的拉锯保持在了一个非常精妙的平衡点,只要解煜铭不动许杪,他就可以不说出真相。
近段时间,解煜麟的悉心照料把许杪养得很好,他渐渐摆脱了一些杯弓蛇影的阴影,也改掉了一些诸如害怕生人之类的脾性。
只是每每想到这里,解煜麟还是会觉得惋惜。
明明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许杪哥也是那样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因为受到解煜铭身心两方面的伤害而变得恍惚。
刚被解煜麟救出来的时候,还强撑着没有展露,然而正如同人死前的回光返照般,孤注一掷地向解煜麟倾诉心声后,许杪就再也撑不住了。
他静静地在画板前坐着,其实可能早已经泪流满面;一动不动的思考着什么的时候,更是像魔怔了一般。
这个时候解煜麟总是会心酸地把他拍醒,然后许杪就会愣怔着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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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煜麟还是没有揭穿他堂哥,许杪心里都知道。
可是他也无法怪罪,那个称得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解煜麟是什么性格他清楚,温室里长大的花骨朵,能从他的天真壁垒里跳脱出来这样帮助自己,他其实已经是很勇敢了。
“李震元说,我这颗痣长得不好,是爱哭的命格。”他有时候会指着自己眼睛下面那颗泪痣如是说。
李震元是他在D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也是许杪原本的未婚夫。许杪有时候也会和解煜麟谈起他。
解煜麟以为他是不知道,在他被解煜铭抢走后的三个月,李震元就择新欢结婚了。他和许杪的订婚更像是一场形式,毕竟他们结婚对两家带来的利益都很大。
形同虚设的婚姻在他们这样的人看来并不罕见,可正是如此,那个李震元,他绝不值得让许杪哥这般挂念。
偶然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地向许杪提起了李震元结婚的消息,许杪只稍微愣了一下,就很自然地说:“我知道啊。”
然后,他还是会接着讲起自己和李震元的往事。
“他其实脾气不是特别好,但是在我面前的时候就会收敛自己的脾性。煜麟,你懂吧,人都是喜欢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的。”
“他家里呢,逼他逼得很严,从小开始就学习各种东西,所以他总是一副深沉的样子。”
“他说,他在其他人面前总是会把自己粉饰成强大的模样,只是因为他担心他的家人会觉得他比不上家里的其他孩子。所以我说,在我面前,他永远可以做他自己。”
解煜麟只是默默听着。
越听他越是觉得不对劲,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个“李震元”只是许杪杜撰出的一个人。
或许这是许杪臆想出来的人物,或许世界上真的有这个人的存在,可是“李震元”只是他的一个代号而已。
直到许杪某次魔怔的时候脱口而出:“……你别走那么快呀,我们都要追不上了。”
解煜麟才后知后觉——
这个“李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