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月落星沉,天色渐明。云青崖长睫微颤,渐渐转醒,待他睁开双目,觉得头有些刺痛,那感觉颇像是醉酒初醒,昏昏沉沉的不甚清明。
“…唔。”云青崖摇晃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披了一件雪白的鹤氅,那宽大的衣袍散发着清淡典雅的檀松香,正如其主人般纤尘不染。
这是…谢道长的外衫?
他抬眸一望,正巧看见那名白衣道长端坐于洞口处入定,身姿笔直如松,银发披散若瀑。
本是避人三尺的冷情仙人,但却对自己百般相护,甚至不惜以剑意打破天道,云青崖心中一时悸动难言,唇畔扬起浅淡的笑意,走上前开口道:
“…陵风?”
“嗯?”谢陵风闻声回首见那面容俊秀苍白的美人正披着自己的衣衫,单薄的身子紧贴着宽大的鹤羽长氅,勾勒出纤瘦美好的腰身。
此等情景,让谢陵风心情大好,遂朝他微微勾唇淡笑道:“你身子如何了,伸出手让我看看。”
云青崖颔首乖乖将手腕伸过去,答道:“已经无碍了,就是还有些头痛,不要紧的。”
面前的白衣道长轻轻搭上他的脉,剑眉一蹙,心中暗忖难不成是神咒留下影响?毕竟谢陵风亦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咒法,究竟会产生何种效果也不能确定。
但云青崖脉相平稳,灵力与真气也在恢复,应该是无恙了,不过保险起见,谢陵风仍开口询问道:
“…你可否让我再进入你识海一探?”
“啊?”云青崖一愣,随后自然而然的点头道:“…好。”
不知为何,他对谢陵风似乎有了一种特别的联系,让自己情不自禁的去信任依赖,甚至想…投入其怀中。
云青崖正出神,忽见谢陵风俯身上前,一只冰冷的手蓦然按住了他的后颈,还未来得及反应下意识缩身后退,但霎那间神识巨震,眼前的一切皆化为空茫,四肢瘫软着被那白衣道长搂进怀中。
“…唔。”完全被掌控的感觉并不好受,云青崖双目失焦,无力地倚在谢陵风身上,朱唇微张,呻吟出声。
“别怕,很快就好了。”谢陵风一边放出自己的神识与之交融,一边于他耳畔低声安抚道。
待重新探入云青崖的识海,谢陵风发觉昨夜所见的镜湖之景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缚着锁链的青鸾鸟,独卧于漆黑昏暗的寒潭中。
“…!!”谢陵风浑身一颤,他很清楚这种场景只在自己心魔积深时,曾在识海中偶然见过一次,那是他心中的恶念与欲望,而如今…
却在云青崖的识海得见,这意味着自己已经能够影响他的神识,掌控他的思想,甚至强迫他…将他塑造成任何样子…
如此,岂非与心魔别无二致?
想及此,谢陵风不由得脊背生寒,却仍控制不住一步一步向那只受缚的鸟儿走去,冰冷的神识化为了罗网,缠绕住了云青崖,与他共沉沦此间。
…直到谢陵风被怀中人痛苦的呻吟声所唤醒,他猛然回神,撤出了自己的神识,略显焦急的低声道:
“…青崖?醒醒。”
云青崖睁开沉重的眼帘,瞧见那名白衣道长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于是开口问道:“陵风…怎么了?”
谢陵风面容冷肃如冰,长眉紧蹙,目不转晴地望着他:“…你可有什么不适?”
“方才还有些头痛,现在倒是好多了…”云青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从他怀中抽出身来,而后宽慰一笑道:“你不必担心啦,我连身上的伤都已好了大半了。”
他正说着,忽见谢陵风起身向自己走来,那双淡若寒潭的墨眸中波澜乍起,带上了几分不同以往的关切。
“…那便好,你日后若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莫要自己一人捱着。”
云青崖微微颔首,朝面前的白衣人清浅一笑道:“嗯,我知道啦。”
语毕,他竟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主动倾身搂住了谢陵风的腰,并下意识靠在那人怀里,百般温存依赖…
“…!”此番动作倒让谢陵风一惊,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了,低首垂目,轻声问道:“青崖?你…?”
云青崖闻言浑身一僵,连忙撤身后退,面红耳赤的羞赧道:“…啊,对不住,我只是…”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对谢道长做出这种放荡的举动。
谢陵风眉目舒展,面上清冷如常却也不见恼色,只是薄唇微勾,抬手轻抚过云青崖的发顶,淡淡道:“…无妨,你可以再多依靠我一些。”
“哈哈,那谢道长可别嫌我麻烦呀!”云青崖展颜温然而笑,清美的容貌似初绽的玉芙蓉,含露吐艳,俊秀昳丽。
谢陵风见状心中一动,顺势将他重新拥进怀中,于耳畔低声道:
“你莫要离开,我定会相护…”
晨光熹微,谢陵风银白如瀑的长发染上了浅淡的金晖,宛若仙人驾临尘凡,但抬眸间却是红尘万丈,百转柔肠。
清风拂晓,雾霭朦胧,万物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