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旁已是狼藉遍地,墙倒楼塌,沿街的商棚尽数毁坏,花灯散落,火海蔓延成灾。待云青崖赶到时,才发觉情况远比预料到的严重,因为仍有不少百姓因火势未能撤离,躲在屋舍中瑟瑟发抖。
而一切元凶,那罪魁祸首正躲藏于滚滚浓雾之中,云青崖只闻鬼车尖厉的嘶吼,却无法辨出它的身形。
四周尘埃弥漫,跟本无从寻找司空道友他们的追迹。
“…这到底该如何是好?”红衣青年执剑摸索前行,他四下搜寻着活人的踪迹,但可见之处实在有限,也只得凭借耳力在雾中寻找。
忽然间,云青崖听到有孩子的哭声,转头一看竟是一个眼熟的布衣女童,她衣衫褴褛,躲在街旁棚下恸哭。
云青崖见状大惊急忙上前,蹲下身道:“你为何在此?可无恙?”
那女孩揉了揉眼睛,抬起小花猫般脏兮兮的脸,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扯住他的衣袖,抽泣道:“美人哥哥…你能不能救救我娘亲?”
“你娘亲在哪儿?”云青崖边替她疗伤边问道。
那孩子答道:“在前面的茅屋里…外面着火了,娘亲生了病走不动…呜…就让我先跑出来,可这里都是雾,我找不到人帮忙…”
小女孩似是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很是可怜。云青崖闻言安慰道:“我明白了,正好我也要前方查探,就交给我吧,你先离开这里好不好,哥哥保证一定会把你娘亲寻回来。”
“嗯…好,美人哥哥一定也要平安,他们说城里来了个会吃人的怪物…”那女童擦干眼泪,起身哽咽道。
待目送那女孩走远,云青崖只身前往凶兽作乱之地,愈是靠近南门,他便愈能感知到鬼车的妖气,说来奇怪,那气息与牡丹镇那日不同,更为强大浓重。
鬼车的嘶吼愈发清晰,云青崖找准时机,青芒乍起,一剑劈开了四周的浓雾。待雾散,那只九首妖鸟终于再度现身,它的黑翼遮天蔽日,猩红的眼眸凶气四溢,带着地崩山摧般不同于往日的威压。
[昔时周公居东周,厌闻此鸟憎若仇…
夜呼庭氏率其属,弯弧俾逐出九州…]①
这才是昔年肆虐楚地的灾兽,并非虚假分神,而是鬼车的原身…面对如此强大的妖气,同为天地所生之兽,云青崖一眼便看出此时的它已经不是牡丹镇的妖鸟了,而是真正的上古凶兽…
“…没想到,妖兽鬼车千年前竟真的没有死于黄帝剑下,而是被封在了西陵…”云青崖面上难掩惊愕,凶兽重现,倘若不能降伏必将招制大劫!
那只巨大的黑羽妖鸟立于火光之中,它四周尽是残垣断壁,南门的城墙已经被尽数破坏,阴邪的妖气环绕,不堪言状的恐惧油然而生…
云青崖稳住心神向前望去,却见鬼车脚下正有几名太虚弟子持剑以剑阵相抗,但奈何这凶兽太过强大,仅轻挥羽翼便破阵而出,口吐妖焰,朝着为首的司空尘袭去。
“司空道友——!!”云青崖心中大骇,浑身紧绷,想也没想就挥剑迎上,青色的剑气如湍急的流水,凝于锋刃,迸发飞溅,一举冲散了的黑焰。
但他自己也被妖气的冲击所反噬,狠狈地咳出一口血,跪地喘息道:“…咳,不愧是上古凶兽…倘若我不能化形,怕是都伤不了它分毫…”
“云仙君…您为何要来此?”司空尘也是衣袍浸血伤痕累累,看起来比云青崖还要凄惨得多。
云青崖撑起身子,回首应道:“自然是来帮你啊大侄子,这西陵的凶兽似乎不只一个,看来我们正巧碰上它的真身了,还真是…麻烦啊。”
他望着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毫无神识鬼车,心中若有所思,上古的大妖怎么可能会像野蛮的猛兽,漫无目的,只为了制造混乱,这太奇怪了…
那妖鸟的行动并无特定的目标,只是四处寻找活人杀戮,仿佛最原始的兽。
“…呜呜…救命啊!”
云青崖猛然抬眸,寻声望去见那鬼车似乎盯上了躲在一座茅屋中的妇人,那瘦弱的女子吓得面如土色,惊恐万状。
“司空道友,救人!”他立刻大呵一声,飞身执剑赶去,身侧的司空尘亦是紧随其后,带领几名太虚弟子布下守阵。
众人以鸿蒙剑阵挡于妇人身前,怎料那发狂的鬼车怒吼一声,提爪挥劈而下,妖气横扫之间剑阵尽碎,防守犹如螳臂挡车!
云青崖见状收剑拂琴,一曲梅花三弄,清音化盾,牢牢地护住了他们。
“大侄子,还不快带着那妇人走!”不知为何,他的语气格外沉稳,分毫不乱,似是有了什么打算。
司空尘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摇头道:“…您莫非又想独自拖住它?不可,我这次不会离开的!”
谁知话音未落,云青崖竟然展颜愉快一笑,他的碧眸在火光中璀璨夺目,宛若辰星般熠熠生辉:
“哈哈哈,拖住它?不,我是要在这里…彻底解决它!”
“…什么?!”司空尘浑身一震,劝阻道:“您疯了不成,莫要逞强,我们还是先撤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