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秋哥呀?”
“对。他在这里,主要是做什么工作的?”
金澜以为这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没想到小妹还皱起了眉头仔细思考了一番:“好像什么都做哎。”
“怎么会什么都做?”金澜吓了一跳,还以为这里的老板没人性,压榨青年劳动力。
“就是,哪里需要他去哪儿呗,我见他擦过桌子、算过账、搬过货,他还铺床单呢!秋哥对我们挺好的,有人犯了错,乐乐姐,哦,就是我们老板,有几次要发脾气,他还帮人家说好话。”
一番话把金澜说晕了,所以洛纬秋在这到底是有地位还是没地位?
“那他,和你们老板的关系……?”金澜及时抓住了重点。
“这个啊,我来这儿时间不长,不太清楚,就是看他们关系挺好的,秋哥的话,乐乐姐总能听进去,也可以这样说,秋哥是我们这里的二老板。”小妹眼睛一转,像是终于找到了形容词:“就是那种,女强人和贤内助之间的关系!”
“这样,我知道了。”如果是这种情形,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金澜目光下移,落到了桌上那捧满天星身上。往日可爱的小花今日像畸形的苍白斑点,不经意间就爬遍了整颗心,使心像放久了的果实,只轻轻拿捏,就要流出酸臭的脓水。
金澜在心中嘲笑自己。
他真的过得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他对自己说。
*
洛纬秋糟蹋完一盆蒜后出来,不敢走近,只是站在隐蔽处看着金澜的一个侧影。金澜的手还放在键盘上,他的坐姿仍然端正,只是眼睛闭着,像在养神,或是假寐。
当初他不懂游乐佳为什么要种白蔷薇,觉得这种花也没有多好看,如今却懂了。人并不与花争艳,而是花与人相得益彰。人睡了,花也像睡了,娇弱的一枝垂着头,正挨在眼中人的脸旁,吻着他浓黑的头发。他的皮肤本就白,和这花一比也没有逊色。花瓣上可看不出那成块的青丝般的脉络,金澜眼下却有,这青色更衬他脆弱伶仃。花瓣上还滚着水珠,每落一滴,那经雨水洗过几近透明的花瓣就要颤一下。金澜的肩头,他那白衬衫,有一小块已经湿透。他还浑然不觉。
至于那一双盛着水的眼睛,此刻的确是闭着的。洛纬秋有一种感觉,那眼睫分明就是厚重帷幕,当它落下时,全世界的故事都不必再上演。
可当舞台灯光亮起,他又会无所适从,他只能逃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祈盼这帷幕升起,让金澜再看他一眼了。
他看的时间有点久,直到游乐佳察觉出异样。她走过来,还没说话,洛纬秋身上的味道已熏得她连退两步,瞬间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你刚刚是不是用蒜泥搓澡了!”
洛纬秋被吓了一跳,他闻闻自己的袖子和衣领,“有这么夸张吗?”
“太有了,你赶紧给我进去洗澡,没洗干净前不准出来,要是熏到客人怎么办?”
洛纬秋皱皱眉,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只好转身去洗澡。
“你等等,”游乐佳冲到前台拿起自己的包,掏出一瓶香水塞给他:“用这个!”
女士香水,还是桃子味的。洛纬秋根本不接,又抛回她手中。
然而没走两步,不知中了什么邪,他又折回来,将那瓶香水一把揣走。
等他再出来时金澜已经不在原位。他试着跟正在对账的游乐佳打听,只听她说:“你说那个斯文的帅哥吗?他刚刚和另一个老师带着一帮学生出去了,好像是去参观下面那个植物园。”
“那有什么可去的,”洛纬秋低着头,喃喃自语:“不就一个菜园子吗。”
游乐佳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你也太狭隘了,你看惯的东西人家不一定看惯了呀,这就是旅行的意义——你到底怎么了?你今天的行为举止都很可疑啊。”
洛纬秋不说话。金澜的到来搅乱了他的心神。他拿着一张进货单一本正经地比对核算,十分钟内两位数的加减法还算错了四次。
临近黄昏时分一行人才踏着晚霞回来,金澜从昨天起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最多也就是在飞机和出租车上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已经是累得不想说话,而另一位周老师体谅他辛苦,便自觉承揽了带队和点名等工作。金澜总是有些脸皮薄,一般不会将份内的事全部推给别人做,但今时不同往日,面对他人的好意,他也只能感激一笑然后接下了。
变故就发生在大家回到酒店,准备去吃饭时。金澜刚要说你们吃吧我要先躺一会,一个戴着圆眼镜的女同学急匆匆走过来,对他身旁的周老师说:“老师,赵青姚不见了!”
话不是对金澜说的,然而金澜也不由得抬起头。一个学生要是在这种地方丢了可不是小事,他立刻紧张起来,转头看向周老师。
周老师也大惊失色,她说:“怎么会呢,我们出来时不是还点了名,确定所有人都在了才上来的吗。”然而她的目光急切地在整个队伍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