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忱予简直要被他振振有词的诡辩气笑了,真想要做些什么也舍不得,只能恨恨地把人压在床上,亲得喘不过气来,眼里泛着水光连连告饶才作罢。
朱镜辞还见到了难得回家的江父。很严肃的男人,脸上很少看到笑,也不怎么说话,只有面对白薇时语气才会温柔些。
江父对他的到来没表现出多大的情绪波动,可能也有白薇前期做通了心理工作的缘故,总之并没有如他担心的那样很抗拒甚至大发雷霆,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江忱予和朱镜辞被分到了一个考场。考试结束朱镜辞先出了考场,倚在栏杆上等人。
题型没怎么刁难人,他答得很顺畅,这时脑子里颇有余暇地在想自己今晚的的生日礼物。他前些天晚上睡不着,拿着手机刷X宝,背着江忱予下单了一堆。反正高考后的暑假那么长,两人一样一样试过来也是足够的。
树上蝉鸣声声,他跑着神,天马行空地想着,突然被人遮住了眼睛。有声音伴着温热的吐息在他耳畔响起:“猜猜是谁?”
“是小猫咪吗?”他反手捉住了身后人的衣角。
身后人轻笑了一声,放开了手。
他转过身来,看到眼前的少年,嘴角微微翘起,眉眼如远山,装得满满都是自己。
“原来是我的小鱼儿。”他那样温柔地说道,像是怕惊醒了一场沉睡的梦。
他们牵着手,慢慢往猫耳朵巷走,道旁的紫薇开得灿烂,一阵风卷来,粉紫的花瓣簌簌地落了两人满身。
后来,朱镜辞每每回忆起来,总觉得那大概是他离幸福最近的一次了。他被自己的恋人牵着手,朝着未来,朝着一切美好的希望走去。他想要的一切都那样近,在不远的地方发着光,触手可及。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屏幕,是一条短信,提醒他快递到了,存放在楼下快递柜里。
而后他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身边人的惊呼。他刚刚茫然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身侧一双手推到了一旁。
他摔倒在路边,扭头只看到了满地的血迹,红得刺眼。
刚刚还在他身侧同他牵着手的少年躺在血泊中,毫无声息。
他后来做过梦,在梦里无数次地回到这个时刻。在梦境里,他变成了纯粹的旁观者。看着当事人不自知的欢愉,看着视野里突然出现的卡车,看着江忱予的身体被重重抛在地上。他在梦里声嘶力竭,却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最后,他在梦境里,又变成了孤零零地一个人,被滔天的血色淹没。
朱镜辞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衬衫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大概是扑到江忱予身上时沾的。
他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头痛欲裂。大概是他在浑浑噩噩的情况下拨了120.
旁边的手术室亮着灯,他的爱人在里面,生死未卜。医生说什么来着,他迷迷糊糊地,也没听清,依稀记得一些字眼,脾脏还是肝脏破裂出血,之类的。
江忱予最怕疼了。那么多血,他该有多疼啊。
第30章 金骏眉
指缝里都是斑驳的血迹,干了,凝结在皮肤的纹路上,他搓了搓,碎碎的暗红色屑掉了下来,那块的皮肤依旧乌沉沉的。
小鱼儿有洁癖,等会儿他出来看到,该不高兴了。
他愣愣地,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卫生间,站在洗手池前,机械地往手心打着洗手液,从指腹到指尖,一根根手指仔细揉出泡沫,反复搓洗直到皮肤发红。
水流哗哗地冲着,他总觉得鼻端还能闻到那股血腥味,那么浓,铺天盖地,像是要把他淹没。
他近乎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着泛红的指尖,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着:“这么多血,为什么洗不掉?怎么回事呢?要赶快洗掉,不能让小鱼儿看见,他要生气的。”
蓦地,他伸手狠狠地砸向洗手台,而后抱着手臂蹲下,把脸埋在怀中,痛哭失声:“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啊,我该怎么办,小鱼儿,我该怎么办啊?”
朱镜辞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许很长时间,有一个小时,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接着他站起来,掬了捧清水,往脸上泼了泼,让自己清醒一下。
不可以这样,他对自己说,小鱼儿不会喜欢看到自己这样的,自己要好好的,好好地坐在手术室外等他。
他面无表情地洗完了脸和手,用纸巾擦干,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卫生间。他走得很慢,背脊微微弯着,像是不堪重负。
只是短短几个小时,他就变得形容枯槁,脸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又像是和谁较着劲似的不肯倒下。
他坐回长椅上,拿出手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尽量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给白薇打了电话,请她来医院一趟。
白薇到得很快,连带着江父一起。她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冲进了医院走廊。“朱朱,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在医院,江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