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吟还是对索翼不够熟悉,他没能一眼认出对方。
他是在荆诀冲过来,命令自己放手,并扶起地上的人后,才认出那个在黑暗中唤过荆诀名字的人。
——索翼。
是他。
是那个扎根在荆诀心里的刺,是陪伴荆诀度过少年时光,与荆诀拥有同样的梦想,最后却惨死在图亚海域的人。
所有人都没怀疑过索翼的死亡,因为那是荆诀亲眼看见的。但他现在,却真真实实奄地被荆诀抱在怀里。
屋外脚步声渐近,裴吟来不及多想,立刻起身堵在门前。
他的第一反应是,荆诀现在应该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他得帮荆诀扫除接下来的障碍。
结果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从门前走进来的人却是李幺。
李幺已经被解开手铐,他环顾四周后,厉声问:“陈疆呢!?”
裴吟看着李幺手中不知从哪找来的铁棍,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但一看到荆诀托着索翼脖颈的那只手,裴吟心里又瞬间酸涩不堪。
裴吟觉得心疼,所以他不用掐自己的大腿,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李幺找不见陈疆,立刻推门,重新跑向另一扇门。
“我……”裴吟手足无措,他既不想打扰荆诀,也不想这么干站着,所以只好说,“我去看看李幺。”
但还没等荆诀做出回答,李幺的身影便已经退了回来。
裴吟想说“你先出去,别打扰荆诀”,但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了随之而入,逼着李幺不得不继续后退的一支枪杆。
榆阳举着枪走进来,不发一言。
他是眼下最适合这个环境的人,如果刚才瘫在角落的人是榆阳,只要他不发声,裴吟永远不会知道屋内有人。
榆阳本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但他今天面对着不下三个想将他绳之于法的人,居然摘下了始终挂在脸上的口罩。
但他的帽子还是袭击裴吟时戴的那顶,所以裴吟很容易就认出了他。
裴吟看到他,第一个想法是——原来长这样。
但紧接着他就发现不对劲。
因为榆阳不是结束,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条缎面旗袍,戴一顶白色礼帽,背着手,踩着轻快的脚步踏进船舱。
——是个女人。
“你们好。”女人的声音响起,“我叫桃子。”
女人走进来,脸上投下半边阴影,她没有故意遮挡,但那道阴影确实遮住了她脸上大半的伤疤。
“身高一米六二,体重……哎呀,又说错了。”桃子吐了吐舌头,说,“回归正疯题。”
“我今天是来杀人的,希望大家能配合。”桃子探头,看了看船舱最里侧的人,问,“你看够了吗?看够要执行任务了哦~”
“好啦,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桃子一踮脚,带着与她的身份十分不符的诡异俏皮感,说,“但我没有时间一一回答。”
“白夜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我已经很烦了。”桃子叹了口气,说,“所以咱们速战速决吧。”
“今天在场的几位……啊,忘了还有一个!”桃子忽然回手,从门外拉了一具“尸体”进来。
裴吟定睛一看——哦,不是尸体,那是陈疆。
裴吟眯了眯眼睛,观察着李幺的表情变化。
以李幺现在的愤怒来看,他应该不是跟桃子一伙的。
陈疆倒在地上,身体抽动了一下,李幺刚要上前,就被榆阳用枪抵住了头。
裴吟很想举手说:“这个动作我熟,我也被荆诀这么指过,说起来都是过去了,那是一个漫天飘雪的夜晚,我在搭讪不成后被我的男神……”
“这回人到齐了。”桃子打断裴吟的臆想,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蹲在索翼身边,用手中的一把折扇挑起了索翼的下巴。
荆诀居然没有阻止。
“我知道大家都是来救人的。”桃子看着荆诀,说,“你要救索翼——”
然后又回头,对李幺说:“你要救那个小孩。”
“给你们一个机会。”桃子一笑,接着站起身,面向裴吟道,“谁先杀了他,谁就能带着自己喜欢的人离开。”
桃子挥起折扇,说:“我以白夜的名义发誓,绝不食言。”
“喜欢的人”这四个字多少刺激到了裴吟,他是给了荆诀跟索翼相处的时间,但并不代表他要让出“男朋友”这个身份。
尤其裴吟更不理解,自己小时候是挖过图亚的人的祖坟吗?为什么他们各个都要针对自己?
“幺哥……”陈疆趴在地上,艰难开口,“你先走,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嗤。”桃子以扇掩唇,笑了一声,说,“好浪漫。”
然后又用扇子点点荆诀的手背,说:“你再不快点,机会就要被小孩子抢了。”
“你也不想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