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吟应了一声后,刚要拉着陈疆下车,荆诀又嘱咐他:“注意安全。”
裴吟开门的动作顿了顿,说:“知道。”
裴吟跟陈疆离开之后,车内的空间忽然空荡起来,李幺深吸一口气,稍微转动眼珠,看着那张被荆诀泡进矿泉水瓶的塑料膜,问:“你不看吗?”
荆诀用两瓶水洗掉了塑料膜上的血迹,然后当着李幺的面将塑料膜展开在自己的掌心,问:“这是谁给你的?”
“白夜。”
李幺第二次说出这个名字,荆诀听后,问:“你见过白夜?”
就目前警方了解到信息而言,除了知道白夜是一位男性以外,没有任何能够辨认白夜身份的有效信息。
所以如果李幺当面跟白夜有过交集,对警方的调查将会相当有利。
前提是,他说的必须得是真的。
李幺说:“见过,但没看到脸。榆阳把我逃跑的事告诉白夜,我以为他会杀了我,结果他说,他愿意给所有人一次逃跑的机会。”
陈疆离开之后,李幺不再刻意忍痛,他的脸上因伤口撕裂的疼痛而浮现起瞬间的狰狞,李幺说:“条件是,一旦逃跑失败,要为他做一件事。”
李幺看着荆诀手中的塑料膜,省略了那些有违生死伦理的条例,也不提榆阳划开他的皮肤,用镊子扒开他的筋肉,将塑料膜缝进他身体里的过程,只说:“他们的目标是你。”
荆诀沉默之后,问:“你们的见面地点在哪?”
“那边的一个仓库。”李幺看向海岸线的另一端,说,“昨晚已经清空了,你现在去,什么都找不到。”
荆诀低下头,右手拇指从中指指肚摩挲到食指骨节,低声道:“是么,那他们怎么接你回去?”
李幺寸头之下的额角因为疼痛而流着冷汗,他垂了下眼皮,回答说:“不知道。”
荆诀听后,摩挲指尖儿的动作就此打住停止,李幺看着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逼人的寒意。
是的。
不合理。
李幺没能自圆其说。
以李幺的身份,图亚的人是不可能冒险来救他的,也就是说,李幺出现在荆诀面前的意义,只是为了将那个制作面包的视频传达给荆诀。
图亚的目标是荆诀,李幺是死是活,图亚的人根本不会在意。
李幺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故意当着陈疆的面说榆阳命令他杀人,目的是想让陈疆以为自己杀害彭佳的行为与他无关。
他不想让陈疆带着负罪感生活,他希望陈疆是干净的
可荆诀显然从一开始就看破了他,所以陈疆说要去买纱布的时候,荆诀正好顺势支开他。
李幺说:“他们六点在南港坐船离开,中途会换船,具体位置我不清楚。”
荆诀问:“立林为什么让你逃?”
“不知道。”李幺看着荆诀,重复了一次,“我真不知道,也可能是他和榆阳演了一出戏,为了试我。”
荆诀皱了下眉,他忽然觉得这段对话中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他问:“白夜知道立林让你逃跑的事,没对他做任何处置?”
“白夜不知道。”李幺说,“榆阳没让立林跟我一起去见白夜。”
荆诀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安,因为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当初跟裴吟说过,图亚不会派两个人执行过同一个任务,所以立林的身份始终存疑。
但假如,图亚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立林的存在呢?
如果立林是榆阳藏起来的人呢?
排除掉立林,如果图亚的规矩仍然保持至今,一个杀手猎杀一个猎物,榆阳的目标是自己,那白夜的目标是谁?
他为什么冒险踏上暮陵市的土地?
荆诀忽然抬头,问:“他们离开多久了?”
李幺一怔,说:“大概……七八分钟吧。”
荆诀心脏沉下去。
不对,他太大意了,三百米外就有药店,裴吟早该带着陈疆回来了。
荆诀立刻给裴吟打了电话,结果却跟他预料的一样——裴吟已经关机了。
黎皓的车在这时候到达,荆诀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让他们带李幺回去。
他自己系上安全带,想要启动车子时,李幺却忽然扒住他的车窗,问:“陈疆有危险,是吗?”
荆诀失了从容,没再分给李幺半分目光,脚下油门一踩,立刻将李幺等人甩在了身后。
李幺被忽然启动的车子带的摔到地上,黎皓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他光跟秦勉一起把李幺从地上拉起来,但李幺却忽然挣扎了一下,说:“你们不能让他自己去。”
黎皓懵了,问:“他去哪?”
“他要去找图亚的人。”李幺说,“他一个人去就是送死,图亚的人根本没想留裴吟的命!”
……
晃动的船舱内,裴吟骂着脏话,缓缓睁开眼睛。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