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荆诀在叫他。
裴吟怅然一笑, 放下手臂,心道:“算了, 幻觉就幻觉吧。”
因为他的“金主”已经在叫他了。
裴吟回过头, 看着那个真实存在的身影,答应了一声:“啊。”
裴吟想起一句话,叫“我原本可以忍受黑暗”,但片刻后,他又摇摇头, 心想,不对。
应该说,我原本不觉得这一切是黑暗, 我以为一切是我罪有应得, 因为我曾年少轻狂, 不食别人的烟火——
直到这一刻。
直到裴吟站在昨天和明天之间, 站在那条划分过去和未来的分界线上,看着只属于今天的这个人。
“警官。”裴吟隔空指指那张在他眼中发光的银行卡,问,“这里面有多少钱啊?”
荆诀刚才又去洗澡了,裴吟闻着一股清香味飘过来,眼睛不自觉地往荆诀那头半干的湿发上瞟去。
不知道是不是水蒸气浸透身体的原因,荆诀现在看起来比平时少了些许攻击力,他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声音清清淡淡地透过空气传来:“够你还钱。”
裴吟下意识抿抿干涩地嘴唇,他悄悄将舌尖抵出唇缝,认真地说:“我不能白要你的钱。”
荆诀问:“我什么时候说白给你了?”
“那太好了。”裴吟欢快地点头,“我愿意以身抵债。”
荆诀看着裴吟没正经的模样,知道他这是好了,荆诀也许对裴吟说不出喜欢,但假如世间只有喜欢和讨厌两种情绪,那更不能说是讨厌。
荆诀看着他,哼笑一声,说:“身就不用了,脑袋留下吧。”
裴吟眨眨眼,随后扬起的唇角缓缓放平,严肃道:“好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你喜欢就拿走吧。”
荆诀游刃有余地对付裴吟,说:“明天我去办事,你去还钱,后天正式到岗,有问题吗?”
裴吟摸摸自己的脖子,问:“到岗?”
荆诀:“到我队里报道。”
“……正式报道?”裴吟愣住,问,“那卧底的事呢?”
荆诀:“一个要债的都知道你在我家,你觉得立林不知道?”
“你别管他知不知道,他没动手,就说明我还有利用价值。”裴吟认真分析,“我现在要是去你队里,那这一个月不就白干了吗?”
“裴吟,我不是李辰刚,话我只说一遍。”荆诀面色沉稳道,“要么还完钱来我队里上班,要么自己去找魏局要新联络人道联系方式,没有第三个选择。”
荆诀这话说的挺明白,直白一点就是——要么接了钱跟我混,要么滚蛋。
裴吟当然选择跟他的金主混。
“别生气啊,我随口说说。”裴吟笑着摸过银行卡,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荆队。”
不是警官,也不是荆诀。
裴吟就是有这种能力,满警局的人都这么叫荆诀,但就他叫的让人烦躁,让人真的想做他的金主,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cao。
荆诀不是草食性动物,他是男人,男人都一个德行,看见感兴趣的猎物,要么想杀,要么想上。裴吟属于这其中尤为特别的,他既漂亮又勾人,一旦荆诀主动放下自己那层防护网,很容易就会着了裴吟的道。
裴吟约了贷款公司的人第二天见面,他一早听见荆诀出门,赶紧从门缝中露出一个紧急抓顺的鸡窝头,问:“你要走啦?”
荆诀应了一声,裴吟不知道怎么想的,紧接着又说了一句:“那晚上见。”
裴吟说想被荆诀睡的时候不害臊,这会儿却红了耳根,他一下拉紧门把手,刚想把脑袋缩回去,就听见一句低低的回应。
“嗯。”
是荆诀回答了他。
裴吟只觉得一阵心跳加速,下一秒就以要睡回笼觉为由跟荆诀说了再见。而荆诀看着那道被关紧的房门,忽然……只是很忽然的,也跟着屋内的人一起笑了一下。
时间飞速流逝,当荆诀时隔上千个日夜回到他母亲的房子时,他只觉得一阵陌生感袭来。
因为他离开这栋房子的时间比他居住的时间还要久,荆诀几乎就快忘了自己在这里生活的时光。
与此同时,天光大亮的街道上,一辆全车贴了防窥膜的二手轿车飞快驶过他家门前,车内安静无息,如果不是立林咳嗽一声,榆阳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这件事要从前一天晚上,魏业征离开家门之后说起——
魏业征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到达酒店,但立林却没有任何不耐烦。
他甚至还享受起了魏业征迟到的时间,在房间里叫了果盘。
魏业征进入房间的时候,果盘里只剩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和三颗葡萄。
立林看见他,身体很积极的站起来,脸上却一点欣喜也没有。
“魏先生。”立林跟他解释,“我刚才有点饿,就点了一份果盘。”
魏业征当然不在乎这点小钱,他随手把脱下的外套扔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