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是当今皇帝的小叔叔,与他仅相差了十多岁,虽曾备受先皇器重,但却最终未被立做太子,反倒是先皇的孙子——早逝的先太子之子,被立为了太子,从先皇手中继承了江山。如今皇帝羽翼渐丰,开始起了削藩的意图,先后对几位皇兄和皇叔下手,从他们手中夺取实权。
不知道是否因为皇帝对燕王还是心存忌惮,此次行动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燕王,而燕王表现得也极为乖觉,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燕王这次回京,本不过是例行为太皇太后祝寿,但谁也没想到,他敢直接在京城动手,与他养在北方的骑兵里应外合,直接杀侄子个措手不及。
京城军队一部分已经被燕王的势力渗透,早已归顺于燕王,并称其才是先皇真正想要传位之人,如今的皇帝私自改写遗诏,才篡夺了皇位。而另一部分皇帝的亲信军队,却在战火中节节败退,好在南方军队及时支援北上,战局这才僵持了下来。
在一阵飞扬的尘土中,李让扶着墙咳了两声,他虽然从小也习武,但是真实战场的残酷还是远超他的想象。地上躺了两个战友的尸体,一个胸口插着两把剑,血倒是没流多少,但是人已经一动不动了。还有一个头颅被砍下,鲜血就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墙上也被溅上斑斑血迹。但是地上躺着更多的,却是敌方士兵的尸体,并不全是完整的,有的残肢交叠,就像是人间炼狱,血腥味充斥着这狭小的巷子,李让喘着气,贴着墙根往前走。
李让跟着燕王一起叛变了,他从三年前便开始秘密接触燕王,在京城替燕王秘密布置势力,就为了等着今天。李让是看好燕王的,比起当朝束手束脚的皇帝,燕王根基深厚,在朝中培养的势力颇多,又掌握着北方剽悍的骑兵,可谓是实力雄厚。更重要的是,燕王此人城府颇深,善于用人,运筹帷幄不在话下,又有雄心壮志,比当朝皇帝更有王者之风。
这件事清宴是知道的,他告诉清宴,若是燕王即位,天下易主,说不定就可以平反当年清宴村庄的叛乱案。清宴像是看到了希望,他对李让的叛变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并表示自己会尽全力帮他。清宴一向是追随他的。为了不让李让的父亲发现此事,他还秘密帮李让向那边传递过多次消息。而李让给清宴的客栈住址,正是朝中一些准备叛变的臣子偷偷安置家眷的地方,那个地方位置偏远,还有卫兵驻守,是藏身的好地方。清宴虽然不愿与李让分别,但一方面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李达知道,他不得不先离开府中,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成为李让的累赘,在战场上让他担心,只好先留在那儿。
李让想到这些,心中竟不自觉地开始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来,至少不像这战场上,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否活着。他方才带着一小支军队奇袭敌方粮草库,粮草倒是烧了大半,但是被敌方军队追杀后,自己的人也死伤惨重,如今大部分已经死透了,还有几个依然不知所踪,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李让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前走着,但他的眼睛却是亮的,在这战火纷飞中,他要活下来,他要功成名就,要名垂青史,他会握紧权力的利剑,开创一个自己的时代。
李让回到军营时天已经有些黑了,碧蓝的天空开始变得暗沉,一切不如白天一般明朗,笼罩在一层深色的迷雾中,远处的景象也模糊不清,微凉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这种含混的感觉侵蚀着人的感官,让人在一瞬间生出一些错觉来。
燕王听闻李让回来,亲自出来迎接,他亲近地拍了拍李让的背,在得知几位部下已经惨死的消息后,他沉默半晌,最终让手下倒了些酒,洒在了黄土上,也算是告慰他们的亡灵。
营帐亮着明黄色的灯,燕王正和几位他极为看重的部下商讨接下来的战事,李让也在其中。从当前的情况看来,粮草断绝加之士气疲软,皇帝在京城如今已是苟延残喘,极大可能会带兵向南撤退,而这也预示着他们将会成功占领京城。几人正在商讨接下来该如何乘胜追击,燕王最终决定,将主力军一分为二,由他的儿子朱在序和李让二人分别带领,去双面追截皇帝的军队。燕王自己则带着部分兵马坐镇京城,为最终的胜利敲响定锤之音。
休整片刻后,李让带着军队人马出发,他因对士兵们仁爱有加,在战场上又身先士卒,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士兵中却也颇受爱戴。李让并没有走大道,而是抄了更近但却更难走的小道,节省了不少时间,他算准了皇帝撤离的路线,正好对其军队侧翼发动了侵袭。
战场上战况激烈,文帝的军队人马虽要稍多些,但因李让并未与他们正面对抗,而是破坏了他们的阵型,从而让他们慌了阵脚,在混乱中开战。
李让正在专心迎敌,一个蒙着面、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却突然从战场一侧中骑马奔来,二人打了个照面,还没等李让做什么反应,蒙面人突然举剑挥向李让的方向,李让来不及避闪,眼看自己要命丧于此,他不由地闭上眼睛,各种情绪闪过心头,但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到。只听“喀”地一声,李让才发现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他转过头,才发现是身后偷袭者的头颅被蒙面人砍下,血溅了李让的大片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