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人之间有了这一层关系后,便如世间所有的情人那般,恨不得夜夜缠绵在一起。清宴性子害羞,又惦记着二人的主仆关系,有时不免心中惶然,但还是经常被李让半哄半骗地上了床,任由自己沉溺于欲望的浮沉中。
清宴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身份卑微,又是男子,这事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招来多少非议。更别提李让的长辈要是知晓了这样的荒唐,会怎么处置他这个卑贱的奴仆。
李让总是安慰他,说他们之间的事做得隐秘,清宴本就是他贴身的奴才,谁又会想那么多?
他们过了一段快活日子,所有隐秘的情感都埋藏在这看似寻常的主仆之情之下,李让在与清宴的性事中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自然不会轻易放手。清宴日夜陪在他的身边,陪着他看书、习武,为他泡茶、研磨,伺候他穿衣沐浴,可谓是无微不至。两人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所思所想,这种印记可谓是已经深深印入骨中,像是一根牢固的绳索,将他们紧紧相连。冬去春来,李让觉得这辈子鲜少有这样放松的时间,以至于他在以后的岁月中不止一次深深怀念着这段时光。
被发现的契机是李让通房丫鬟的一次意外偷窥,这丫鬟本是想悄悄躺在李让床上,好侍奉他一回,但是没想到却正撞见李让和清宴在床上相欢,看了回活春宫。虽然这丫鬟很快被李让打发走了,但是或许是因为金姨娘的恨意足够强烈,因此她对李让房中的动向颇为关注,她买通了这个丫鬟,终于知晓了李让房中不可说的秘辛,她很快就添油加醋地说给了李达听了,什么李让“沉湎于年轻貌美的书童”、“日日夜夜寻欢作乐”、“早已将家族大业抛之脑后”之类。
李达大怒,他当着金姨娘的面砸了书房中的一盆花,随后让下人赶快把李让叫过来。
李让大约是知道事情败露,于是到了父亲的书房后,规规矩矩地撩开衣服跪下了。
李达一看,便知无论自己的小妾言辞中是否有夸张的成分,但这事是确实有了,他气地将砸墨砚向李让的脑袋,李让没有丝毫躲闪,被墨砚砸中头,血顺着他的头顶慢慢流淌下来,李让觉得自己眼前似乎被一片鲜红的迷雾罩住,痛感随之阵阵传来,但他的背依然挺得很直。
“挺硬气是不是?”李达气得站了起来,李让做事一向稳当得体,从未做出过什么逾矩之事,他这最为器重的儿子,偏偏是在自己即将要升迁之时,出了岔子!
“父亲,对不起。”李达在沉默片刻后,开口说。
李达看来并不愿将气氛弄得太过于紧张,他缓了口气,说:“知错便好,你如今大了,我也不好像小时候那样管教着你,马上将那书童赶出府去,这事就算了。”
“我……”李让正欲说什么,就被父亲粗暴地打断:“你什么?莫非你还想留着这小玩意?没将他沉塘已经算给你面子了,如今你是要反了不成?”
“你莫不是真以为你如今翅膀硬了,觉得这个家你也能做主了?我还没死呢,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弟弟!若有的事你做不到,便该交给你弟弟来做。”
李让缓缓低下了头,似乎在谦卑地聆听着父亲的教诲,他听父亲发泄完了火气,终于哑着嗓子说:“是。”
“我的调任令快下来了,你好自为之,莫要让我再在府中看到你那贱奴。”
李让跌跌撞撞地走出父亲的书房,路上有什么人,他们在说什么话,他通通看不见也听不到了,他觉得自己像是再一次被关在了黑色狭小的房间中——就像儿时那样,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他一个人,他被无尽的黑暗包围,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独身一人淌在黑色的、肮脏的、沉寂的河水中。
清宴站在房门前迎他,从李让被李达匆匆忙忙地叫走后,清宴就倍感不安,就怕是他们二人的事情被发现。如今他看着李让额头上的伤和他脸上痛苦的神情,也能猜到绝不是什么好事,心不由地沉了下去。
李让被扶进屋里,他的脸被微凉的手扶住,直到他感觉到有人正用帕子擦着他额头上的血,动作十分温柔——像是清宴,才觉得自己好像慢慢有了些活气,他看着面前的人写满担忧的面庞,眼泪便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清宴被吓了一跳,饶是他心中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被李让的泪水吓了一跳,他说:“公子,没关系的,我能遇上公子,已经是这辈子的幸事了,就算死也无憾了。”
“是我对不起你……”李让喃喃着抚上清宴的脸庞,突然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上还沾了些没擦干净血迹,在唇舌相交之间,清宴尝到了血腥味,不过他并没有推开李让,而是细细舔舐着,这种奇艺的铁锈味道在他口腔中慢慢放大,充盈着他的所有感官。清宴突然加重了这个吻,他的尖牙抵住李让柔软的舌头,在轻微但持久的撕咬中,尝到了更强烈的血腥味,两人纠缠了一段时间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老爷……要怎么处置我?”清宴边喘着气,边轻声问,他的嘴角已经破皮了,脸上还留着泪痕。
李让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