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再怎么好,到底也只是天牢,任箫吟这种病状受不得一点风寒,更何况是这样阴暗潮湿,不透风的环境,无疑是火上浇油,是送他病入膏肓。
咽喉像是被人掐住一样难受,伴随着还有头昏脑涨,闭上眼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意识中打转,搅得他不得安宁。
“咚咚。”
有人在敲击牢房门口的铁栏。
任箫吟缓了几口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和周身环境相交和谐的黑衣。
“太……咳咳,太傅大人。”
任箫吟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牢房门前,确实有些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他一声“草民见过太傅大人。”的跪拜掩盖过去。
顾停玄的眉眼不似之前那般,尽职尽力的做到了面对死对头的感觉,顾停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步伐由胜利者看上失败者的意味。
“尚书大人玄机测算,精明一世,怎会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跌落手脚?”顾停玄蹲下身子,落下来的衣袍,顺势掩盖住了他握紧的拳头。
任箫吟用袖口罩着口鼻,牢房内湿冷的空气,叫他止不住咳嗽,咳的嗓子难受,因此他在开口的声音免不得的带上几分沙哑:“草民愚昧不堪,怎能担得起太傅大人如此称赞。”
“不必与本官说这些客套话,本官奉陛下旨意前来审讯,尚书大人不如想想,你该怎么和陛下交代,早日脱离牢狱之苦。”
也不知顾停玄有没有注意到天牢的环境实在是达不到他的标准,拖在地上的衣服,回去若是不反复清洗,恐怕是无法脱离天牢的污秽。
“草民清清白白,无话可说。”
任箫吟到没有说谎,谣言有什么话可说,更何况现在嗓子一开口就干哑的难受,不单单是无话可说,而是不想说。
“一月之内,你连续走访那么多官员,真当陛下年纪渐长就不管朝政了。”
顾停玄一边说,一边整理了下右边的袖子。
任箫吟看着他的动作,不小心踢到了牢房中的石子,撞到铁栏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草民不敢。”
“不敢?”
顾停玄显然是不相信的。
他的手中,似乎抓着什么东西,只是没有给别人看清他的权利。
似乎是觉得任箫吟的态度太过敷衍,他伸出手轻箍住任箫吟的脖颈,让对方不得不向他贴近。
任箫吟就像是被猛兽锁定的猎物,最柔软的脖颈被死死抓住,天命已定。
“还以为现在自己是朝廷官员,别把你跟别人奉承那一套拜在本官面前。”
顾停玄和任箫吟合不来的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政治观念不同。
毕竟一文一武,两个思考的角度多少不同。
第二个就是两人的为人处世。
总而言之,死对头而言,任箫吟是站或是做都是错的,顾停玄向左或者向右都是错的。
顾大人以前总是不能拿死对头怎么样,现在人被罢免了官职,关在天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草民并没有,草民怎敢糊弄太傅大人。”
任箫吟不卑不亢的样子反倒让人看了更是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明明获罪入狱,却还是摆着自己清高的姿态,没有一点和这个天牢符合。
这样子的“折辱”,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更别说达到公报私仇的地步。
“你自己有自知之明便好,本官可不希望你哪日死在本官面前,脏了本官的眼,还要花费本官的精力。”
以前朝中是一文一武平分势力,现在任箫吟倒台,朝中自然是顾停玄一家独大,不知有多少人前赴后继,唯他马首是瞻,只为自己能谋得一官半职,安享后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样一个身份,任箫吟若是他日问斩,顾停玄免不得要到刑场亲自主持,也难怪太傅大人如此厌恶,沾了血腥气不说,还是死对头的,想想都晦气。
“太傅大人放心,草民就算是五马分尸,也绝对会避开太傅大人,绝不脏了您的眼。”
在天牢还能笑得出来,任箫吟恐怕是头一个,就算自己自己的身家性命孤零零的漂泊在水中,只需一点点风动,就会满盘皆输。
顾停玄无意再与他多说,反正皇帝让他来也不是真的要从任箫吟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多此一举,根本没这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