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箫吟,你如何证明朕还能相信你。”
任箫吟做官做到这种地步,就算是家中长辈直呼其名的也在少数,而陈景帝几乎一律都是以“爱卿”或“任卿”相称,何时这般叫过他。
“臣自知污泥满身,难受陛下信任,臣甘愿自请入狱,推去尚书一职,听候陛下发落,直至臣洗清冤屈。”
有人看着,这是自取灭亡。
有人知道,这是以退为进。
“户部尚书任箫吟,有结党营私之嫌,今暂罢尚书之职,褫夺统领六部之权,发落天牢,听候审讯。至此,由礼部尚书暂代六部之权,户部侍郎管辖户部。”
“臣谢陛下开恩。”
任箫吟跪伏在地。
这一步走的,不偏不倚,落在了未来的点上。
“任卿,”陈景帝今日来来回回的动怒,已经透支了身体,此刻大约已经是到了极限“朕希望有能替你沉冤昭雪的一天。”
在众人的目光中,任箫吟从容的拖去了自己的官帽,对着皇帝扣行大礼,转身离开了朝堂。
这么多年来,从没有想过的事情,却发生在眼前。
然而朝堂之上多的是翻云覆雨,何况是帝王心术。
官职“暂罢”,“听候”审讯,“沉冤昭雪。”
任箫吟虽然被罢免了官职,但不代表皇帝对他的信任也一同被罢免,谁知道这是不是皇帝用来杀鸡敬猴的一步测算,为了就是要让他们加紧尾巴做事。
说不定哪一日,等到朝廷肃清干净,皇帝仍然是皇帝,任尚书仍然是任尚书。
却有人会成为刀下亡魂。
一直到退朝,天上乌云密布,也没有一点要消散的痕迹。
何时等风行?
外营私
任大人就算是入了天牢,那也是陛下眼里看中的人物,当然不能同那两位相提并论。
“大人,您且放宽心,陛下此举定然是为了震慑他人,等到朝中祸害连根拔除,大人您定人还是一家独大。”
虽然说是发落天牢,可身边也没说胆子大到敢真正押送他的,特别是守门的狱卒。
“陛下已经罢免了我的官职,又何来大人一说?”
任箫吟现在的心情甚至称得上是有些……好?他脸上不显一丝惊慌之色,像是笃定了皇帝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一般。
也正因如此,他听的是奉承的话,牢房中还有专人送来被褥,说句夸张的,要不是因为牢房中的环境实在有些阴暗,和普通的农舍也没什么区别。
“你如今做人一个,不必如此费力。”
任箫吟像是没事人一样,踏入牢房中,四周环顾一番便坐下,怕换了这里是皇宫,他也会是这份做派。
“大人,凭陛下对您的信任,这区区牢房怎么困得住您。”
狱卒脸上的笑意带有几分讨好的意味,他在皇宫里干了这么多年,也是个会看实事的人,任箫吟所犯之罪,轻重全凭皇帝一念之间,更何况那头还派人来了话,好生招待着,就更加认定了他的想法。
这一位大人,日后定然还是个飞黄腾达的主。
“大人您先休息,小的就先告退了。”
耳边聒噪的声音终于停止,任箫吟靠在墙上,阖上劳累的双目,脑中的思绪依然未曾停止。
这一处牢房是整个天牢光照最好的一处,当然也是整个天牢最重要的一处。
任箫吟头轻轻靠在墙,细细嗖嗖的风声仿佛从他脑后划过,但是转瞬间又消散,断断续续之间,才能有几分定论。
仔细听着,似乎还有人交谈的声音。
天牢里不缺乏人,就像普天之下还是会有尸体横陈,有的哭天喊地,渴望皇帝那个再给自己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有的自暴自弃,大骂皇帝不是仁义之君,有的疯疯癫癫,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进来,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去。
这样可以称得上是平静,甚至是冷静的声音,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是为他的想法增添论证。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