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季游动什么手。”何吞苦恼地抚了抚额,他仍是穿着一件普通的青褂子,用第一道茶水洗了杯盏,抬手跑了第二道茶,“他不过是季先生的跟班,也就过过嘴瘾,你用离魂梦实在是过分了些。”
“他说要杀你的时候可不像是过嘴瘾。”白鹤接过何吞泡的茶,“吞叔,这些天别出去,我看季绡杀气很重。”
“那你就赶紧处置了你的那些老古董,他们满意了自然会走。”何吞又给白鹤添了茶,眉宇间露出点急躁的神色,“你既然不愿意承认白潭君上,就别让君上替你挡着。”
季先生绝不可能放过我的,何吞心想。
他还记得那时候钱玉峥罕见地动了真火,几乎要跟他拔剑,“卑鄙无耻!”白衣的妖狐把他堵在走廊的尽头,柳眉倒竖,“招惹卯月山没有任何好处!何吞,季绮就是一个小人,他根本不是值得依靠的盟友!”
“但季绡更不是,他为了一个凡人想要隐退,到时候等季绮这个小人上了位,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我们拒绝了他的提议,而记恨莲湖?”何吞的声音阴毒冷漠,“任何人都不会死,季绡再厉害,在高手如云的卯月山也不用会真的杀得了什么人,等他被放逐,照样可以跟他的小书生躲起来过日子——”
“放你妈的狗屁!”钱玉峥直接拿剑柄顶着何吞的肩膀,气得口不择言,“别拿糊弄阿潭的那套东西应付我!这么下作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谋划的?你现在马上去找阿潭收回成命!”
“晚了。”何吞被剑柄戳得肩膀生疼,干巴巴地说,“现在太子殿下应该已经喝下二殿下敬的那杯酒了。”
钱玉峥松了手,抿着唇后退了两步,目露悲色,“晚了?何公子,阿吞,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季绡不会放过你的,你替白鹤——”
“玉峥!”何吞忽然开口截断了钱玉峥的话,“你太聪明了,可是心太善,你现在的位置比我尴尬很多。狐族的长老私下找了你几次了?主上是会变的,他今天能答应我的提议,明天就可能会舍弃你。到时候你没了主上的庇护,狐族又怨恨你不肯做他们的内应,玉峥,到那时你又如何自处?你又何苦说我。”
“阿潭不会放弃我。”钱玉峥从腰间取出狐狸面具,盖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清泠泠的媚眼,“可你的小少爷,已经准备要走了吧。”
何吞永远忘不了,收到事败的消息时,心里巨大的恐慌。他私下里去看了苏璟的小院,满屋满地都是鲜血,他设身处地想象了一下,就不寒而栗。卑鄙的计策以最惨烈的方式开吃了丑恶的花,他不敢去观刑,只能在自己的藏身处通过水镜看着近乎癫狂的季绡被残酷的刑罚一点点削减妖力,他好像完全不痛似的,根本不是在惨叫,而是杀气腾腾地瞪视着莲湖的方向。
“我要杀了你们”乌黑的长发一寸寸变为灰白,仇恨染红了他的眼睛,“你们莲湖的人都该死!每一个都要死!”
”绡殿下,你杀戮同族,人赃并获,落罪乃是理所当然。“白潭硬着头皮道,他心里其实已经后悔了,但是走到这一步,只有继续往前,”杀人偿命,就算你是太子,也要接受惩处。这是你的因果!“
季绡被道道铁链钉在地上,被褫夺身份、削减妖力,在血泊中磨牙吮血,凄厉咒骂:“因果!你跟我说因果?白潭!那你也早晚要尝到天人两隔、悔不当初的滋味!这才是你的因果报应!”
“你的爱人,也要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卯月山的妖印死死地压制着他,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是那眼神仿佛透过水镜刺穿了何吞,至今都使他胆寒。
后来,钱玉峥死了。
妖狐身上的污浊、一旁的空药瓶、地上的各种器具绳索。何吞只觉得自己的体内隐隐做痛,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鸟笼,空气变得稀薄,白潭的哀鸣使他心生寒意。
白鹤。
咒骂与讥嘲,刑具和药,疯狂的渴求,痒,腥臭浓稠,剧痛,求饶和求欢,捣弄和鞭打最后抱起他的双手。
又想起了那个时候好难受何吞一回到莲湖,几乎疯了似的扑向熟悉的院落。别别碰我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浑身都是令人作呕的粘腻感。没关系,在鸟笼里的时候就是这样,后来少爷抱了我,就不难受了
少爷。
中年的男人睁大了眼,常年写满了谋算的脸上露出了稚气的茫然。空空的院落,一地的灰尘。
哦,鹤儿离开我,已有百余年了。?
我自己选的。
注定不能同路的话,那就抱我吧。
何吞闭了闭眼睛,抱着白鹤的脖子,“真可怕。鹤,不然你让我做个梦吧。”
白鹤笑了笑,“吞叔,你知道的吧,被我的梦境控制慑住的话,我想怎么折磨你都行。”他抚摸着何吞的腹股沟,暧昧地勾起了他蜷曲的毛发,“为什么对我不设防备,你现在跟我应该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吧。”
“鹤。你不是早就明白的吗,”何吞把手覆在白鹤的手上,不让他再扯自己的阴毛,“因为我很爱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