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像是要把一切的琐碎痕迹都冲散。
距离陛下失踪,已经整整二十日。
这二十日里,无论是皇家的侍卫军,还是顾亦尘的暗渊阁,都倾尽了全力,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顾亦尘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雨,忽然就觉得格外凄凉。
男人的模样并不好看,甚至因为下巴上的胡茬而显得憔悴狼狈,眼底带着一圈深深的青色,像是许多天没能睡过一次好觉。
当然睡不着的也不仅是他。
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他甚至不知道以自己的力量还能给她做些什么,明明说好了要做他的后盾,可是到底还是没能防住那只一直隐匿在她身边的狼。
按照东阳国的律法来算,皇帝失踪一个月以上便可以视为死亡处理,而皇位,也必须找到一个人来继承。
他知道她一定还活着,容羽那家伙无论如何不会对她下狠手,只是却找不到她,更怕她被容羽蛊惑了去,心甘情愿舍了这江山。
越是想便越发惆怅,越是惆怅反而忍不住去想的更深,这般棋局,竟是无解的一步。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顾亦尘懒得回头,只随意问道,“宫里如何了?”
“还能如何,”来人颇为烦躁的答道,“一群大老爷们哭死哭活,还有两个收拾铺盖回老家的,”那人把遮雨的蓑衣一脱,赫然露出那浅粉的衣角,只是那衣摆沾着灰,全然没了往日里那亮丽鲜活的模样。方凌洲拍了拍衣袍上沾着的一些雨水,轻皱着眉,“可有音信?”
顾亦尘一如既往的摇了摇头。
室内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作响。
“朝廷上已经有人按不住了,”方凌洲轻轻开口,“站队的人越来越多,各自联系着皇族旁支,盘算着在未来的新帝面前露个脸。我娘昨日里还与我商量,问我能否十日内找到陛下。若是不能,她也该做点什么出来,否则新帝上位第一件事,怕是就要铲了我们方家。”
顾亦尘就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东阳国大城不多,小城却有不少。邻近的城里已经叫我翻了个底朝天,但往远了去可没边。若是他真随意挑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小村子一躲,谁能找得到?”
方凌洲默了默,最后只叹了一声,“容羽那人一向聪明。”
下一步,该如何?
房间里两个人,同时都在想着这样的问题。
忽然的,房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三声响。
顾亦尘和方凌洲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找到几分惊疑。
顾亦尘如今是暗渊之主,住处自然私密性极强,外面还有人看守,无论是谁想要拜访,势必要先经过他的眼线。
是谁能如此安然无恙的行至门口,还未曾惊动过任何人?
还没等他们二人想出应该如何,房门已经被推开,雨声豁然增大,伴着冷风吹进屋内。
屋门口,赫然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人。
宽大的斗篷完美的遮住了他的身形,带着的兜帽亦盖住面容,唯独露出的一个下巴尖白皙极了,却带着丝丝诡异之感。
那是一种面对危险的本能,无论是顾亦尘还是方凌洲,都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更加可怕的是,来人脚下,一抹红色触目惊心。
而那人垂在身侧的宽大袖口里,正一滴滴的滴落着鲜红的血。
“顾先生,久仰大名啊。”
池汐记得,在自己为数不多的现代记忆里,曾看过许多没有营养的网文,最屡见不鲜的,也无非是霸道总裁以及其小娇妻的爱恨情仇。
而所有的小娇妻成了霸总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后,也都会出现一幕极为戏剧性的场面:小娇妻为了能够出门不惜以绝食相逼,满脸凶狠的霸总则会拽拽的扯上一句,“女人,你激怒我了。”
然后么,霸总自然会用某种嘴对嘴的油腻姿势,把饭食给那小娇妻喂下去。
池汐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皱眉。她想着,若是她有一天成了那小娇妻,一定不会以“绝食”那样有病的方式来抗争,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好好和那位霸总谈上一谈,没什么说不开的。
可是最近这几日,她终于明白,有些人,你和他直说或是不直说,对结果都没什么影响。
也明白了为什么小娇妻会选择那样不尊重食物的方式。
无非是因为,她除了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别的方式能威胁到那个人。
池汐看着那桌上好端端摆着的一碗燕窝粥,一双眼睛里没什么别的情绪。
这几日她瘦了许多,原本就有些瘦弱的身体已经有些凹陷进去,而因为许多日不见阳光,就连皮肤都泛着苍白。
再加上每天晚上都不要命一般的折腾,便是铁打的人,怕是也扛不住。
一阵脚步声传来,池汐本能的绷紧了神经,甚至眼里闪过一丝惧意,下一秒,就听见容羽淡漠的声音。
“她